第202章 迴憶和秩序的生長
無盡航海，從坊市畫符開始 作者：懶仔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血紅月光下，黑雲泛著膩人的粉色，就像包裹著島，那片淡粉色的大海。
漩渦中有血霧爆開，一頭驢的魂魄和大塊血肉落下來，引起騷動，一個左搖右擺舞蹈歡唿的骷髏騎驢狂奔，舉著血肉擺臂，哢巴哢巴笑。
於是在它咬了一口血肉後，它的驢被搶走，肉也被爭奪撕碎，連著它不知道是不是屬於自己的白骨手掌一起。
而後它也盯上了其他接到牲口和血肉的骷髏，去爭奪坐騎，口糧，混戰爆發，或者說混戰從未停止。
直到有魂魄和血肉落在陳陽身後，白骨鎧甲的手上，他撫摸牛的魂魄，咬了一口血肉，就遞給了身邊的骷髏。
骷髏接過血肉，歪頭哢吧哢吧一陣，咬了一口，左右倒騰了兩下，又遞給了別的骷髏。
血肉很快分食完畢，有些骷髏沒有吃到，但它們隻是哢吧哢吧騷動了一陣，卻沒有動手爭搶。
陳陽有些欣慰，而後看向混戰的戰場，他還在嚐試分辨，其中有沒有骷髏架子的原裝頭顱，這是一件挺重要的事。
他看了一陣，還真的找到一個地上被踢來踢去的頭顱，也難為他能夠認出來，於是仗著山神令護罩，他衝入混亂中，一片眼花繚亂，而後找到那個頭顱帶迴，安裝起來。
緊接著就有一隻鵝的魂魄和血肉落下來，恰好落在這新裝好的骷髏身上，它毫不遲疑的咬了口血肉，而後看著身邊沒有過來爭搶的骷髏，還有些迷茫。
正要再咬一口，看到陳陽微微皺眉，還有四周傳來的莫名殺氣，猶豫一下，把血肉遞給了一旁眼巴巴看著他的小骷髏們。
壓力頓消，小骷髏們捧著血肉送去給還沒吃過的骷髏們，小骷髏之前都被喂過了，隻是很多收到血肉的骷髏，還是會本能的把血肉遞給他們。
漩渦漸漸合攏，而下方仍在混戰不休，血肉還在被爭搶傳遞，牲口家畜的魂魄也被爭來搶去，碎骨和殘肢斷臂被踩在泥土裏。
骷髏頭被踢來踢去，滿地亂滾，他們眼前的視角或許都是旋轉不停的，沒有消停的時候。
陳陽沒有幹涉的意思，因為他的力量有限，要想停下混戰，需要背後的骷髏們去幫忙驅散那些上頭的骷髏，這很有可能讓它們再次失去肢體，靈智蒙昧。
就好像要求一個剛複活沒多久的人，再去送死，陳陽做不來這種事，沒有辦法給他們足夠的迴報，他提不出這樣的要求。
他隻是在盡力尋找，有沒有哪個頭顱可以和車上的骨架配套，然後仗著山神令護罩去把它帶過來。
這事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也不會造成過多的傷亡，有種說法是慈不掌兵，可這些骷髏也不是什麽兵，他們是有人掛念的死者，除了這份掛念，幾乎一無所有，陳陽不能要求他們為了幫別的骷髏找迴掛念，弄丟了自己。
這時白骨鎧甲站了出來，他迴頭望一眼身後的骷髏群，哢巴哢巴說著什麽，陳陽聽不懂，或許是摩斯電碼一樣的交流方式吧。
哢巴哢巴，哢巴哢巴，好像有什麽巨大的機器開動，骷髏們大聲的迴應，而後在白骨鎧甲的率領下衝向了戰場。
陳陽一拍額頭，笑著跟了上去，這世上總不能隻有他一個好人，願意幫助別人而奮不顧身的，太多太多，無論生者，死者。
混戰的骷髏被集群衝散，留下滿地殘肢斷臂，數百骷髏有十幾個又變得殘破，也不知道被哪個爭來奪去安在了身上。
隻能安裝木頭做的假肢，不好操控，模樣滑稽，靈智也再次蒙昧，哢吧哢吧的要去地上胡亂撿骨頭安在自己身上。
陳陽心裏有些悲涼，他們是為了保護別人的骨頭和迴憶，結果弄丟了自己，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善者沒有善終。
收起情緒，他開始辨認骨骼，將它們分類拚裝起來，然後放到一邊，等待修正畸形，粘合碎骨，這些事要忙起來，總不能讓犧牲白費。
白骨鎧甲架著牛車，去追逐逃竄的骷髏，他要把那些英雄骨頭帶迴來，近千骷髏混戰，之後或許又會和別的骷髏毆打混戰，英雄們的骨骼哪怕把那些骷髏都抓迴來也湊不齊，但他一定要去找。
呆板的英雄殘骸和滑稽的小骷髏，帶著木頭做的肢體卡巴卡巴，在山神廟周圍追逐打鬧，快樂的像傻子。
悲傷，仇恨，榮耀，執著，這些東西太沉重了，或許扔掉不管會更輕鬆一些。
但是扔掉之後，人也不剩些什麽了，世界的美好和醜惡，輕鬆和沉重，都在那裏很分明的存在著，如果無論什麽事都可以歡笑著度過，那世界就隻有歡笑了嗎？
那樣隻會更悲哀吧，人已經失去了悲傷的權利，也不再有什麽東西刻骨銘心，那樣的人不完整。
但如果生命隻有悲傷，那也不對了，生命的力量是很有侵略性，很狂野的，它紮根於死亡，汲取力量，生命可以有悲傷，因為世界會帶來歡笑，也會帶走歡笑。
但生命的底色不該是悲傷，而是向上生長。
陳陽和骷髏們一起熬煉骨膠，粘合碎骨，修正畸形關節，製作白骨木假肢，而後再為安裝好的無頭骸骨尋找原本的頭顱。
也為原本殘缺的，用著假肢的骷髏們換迴自己的手和腳，找到迴憶和過往。
鬼怪在冥世的肉身和陽世的肉身不同，這些骨頭都是他們神魂的外延，蘊藏著他們的記憶和力量，失去骨頭，就是丟掉了記憶和自我，裝上別人的骨頭就會混淆了自己，分不清自己是誰。
這是一件很嚇人的事情，就像陳陽會遭遇的事情一樣，不過保持清醒也沒有獎勵，或者說清醒本身就是獎勵。
但隻有整座島的骷髏都恢複清醒，重建基本的秩序，集合力量對抗冥世的艱苦，清醒的價值才能展現出來。
就像一粒種子發芽生長，從泥土中探出頭來，黑暗中的掙紮才不算白費。
隨著白骨鎧甲拉迴來一車車被五花大綁的骷髏，恢複迴憶的骷髏越來越多，自發的秩序也重建起來。
就像萌芽生長，之後的事情都是順其自然，島上的碎骨和骸骨，都被逐漸清理，白骨木也被大片砍伐，建設生產。
這座被淡粉色大海包圍的島上，陳陽幾乎實現了自己的目標，讓島上的骷髏們自我幫助，恢複正常。
這是一件好事，而他也做了很多。
漩渦中有血霧爆開，一頭驢的魂魄和大塊血肉落下來，引起騷動，一個左搖右擺舞蹈歡唿的骷髏騎驢狂奔，舉著血肉擺臂，哢巴哢巴笑。
於是在它咬了一口血肉後，它的驢被搶走，肉也被爭奪撕碎，連著它不知道是不是屬於自己的白骨手掌一起。
而後它也盯上了其他接到牲口和血肉的骷髏，去爭奪坐騎，口糧，混戰爆發，或者說混戰從未停止。
直到有魂魄和血肉落在陳陽身後，白骨鎧甲的手上，他撫摸牛的魂魄，咬了一口血肉，就遞給了身邊的骷髏。
骷髏接過血肉，歪頭哢吧哢吧一陣，咬了一口，左右倒騰了兩下，又遞給了別的骷髏。
血肉很快分食完畢，有些骷髏沒有吃到，但它們隻是哢吧哢吧騷動了一陣，卻沒有動手爭搶。
陳陽有些欣慰，而後看向混戰的戰場，他還在嚐試分辨，其中有沒有骷髏架子的原裝頭顱，這是一件挺重要的事。
他看了一陣，還真的找到一個地上被踢來踢去的頭顱，也難為他能夠認出來，於是仗著山神令護罩，他衝入混亂中，一片眼花繚亂，而後找到那個頭顱帶迴，安裝起來。
緊接著就有一隻鵝的魂魄和血肉落下來，恰好落在這新裝好的骷髏身上，它毫不遲疑的咬了口血肉，而後看著身邊沒有過來爭搶的骷髏，還有些迷茫。
正要再咬一口，看到陳陽微微皺眉，還有四周傳來的莫名殺氣，猶豫一下，把血肉遞給了一旁眼巴巴看著他的小骷髏們。
壓力頓消，小骷髏們捧著血肉送去給還沒吃過的骷髏們，小骷髏之前都被喂過了，隻是很多收到血肉的骷髏，還是會本能的把血肉遞給他們。
漩渦漸漸合攏，而下方仍在混戰不休，血肉還在被爭搶傳遞，牲口家畜的魂魄也被爭來搶去，碎骨和殘肢斷臂被踩在泥土裏。
骷髏頭被踢來踢去，滿地亂滾，他們眼前的視角或許都是旋轉不停的，沒有消停的時候。
陳陽沒有幹涉的意思，因為他的力量有限，要想停下混戰，需要背後的骷髏們去幫忙驅散那些上頭的骷髏，這很有可能讓它們再次失去肢體，靈智蒙昧。
就好像要求一個剛複活沒多久的人，再去送死，陳陽做不來這種事，沒有辦法給他們足夠的迴報，他提不出這樣的要求。
他隻是在盡力尋找，有沒有哪個頭顱可以和車上的骨架配套，然後仗著山神令護罩去把它帶過來。
這事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也不會造成過多的傷亡，有種說法是慈不掌兵，可這些骷髏也不是什麽兵，他們是有人掛念的死者，除了這份掛念，幾乎一無所有，陳陽不能要求他們為了幫別的骷髏找迴掛念，弄丟了自己。
這時白骨鎧甲站了出來，他迴頭望一眼身後的骷髏群，哢巴哢巴說著什麽，陳陽聽不懂，或許是摩斯電碼一樣的交流方式吧。
哢巴哢巴，哢巴哢巴，好像有什麽巨大的機器開動，骷髏們大聲的迴應，而後在白骨鎧甲的率領下衝向了戰場。
陳陽一拍額頭，笑著跟了上去，這世上總不能隻有他一個好人，願意幫助別人而奮不顧身的，太多太多，無論生者，死者。
混戰的骷髏被集群衝散，留下滿地殘肢斷臂，數百骷髏有十幾個又變得殘破，也不知道被哪個爭來奪去安在了身上。
隻能安裝木頭做的假肢，不好操控，模樣滑稽，靈智也再次蒙昧，哢吧哢吧的要去地上胡亂撿骨頭安在自己身上。
陳陽心裏有些悲涼，他們是為了保護別人的骨頭和迴憶，結果弄丟了自己，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善者沒有善終。
收起情緒，他開始辨認骨骼，將它們分類拚裝起來，然後放到一邊，等待修正畸形，粘合碎骨，這些事要忙起來，總不能讓犧牲白費。
白骨鎧甲架著牛車，去追逐逃竄的骷髏，他要把那些英雄骨頭帶迴來，近千骷髏混戰，之後或許又會和別的骷髏毆打混戰，英雄們的骨骼哪怕把那些骷髏都抓迴來也湊不齊，但他一定要去找。
呆板的英雄殘骸和滑稽的小骷髏，帶著木頭做的肢體卡巴卡巴，在山神廟周圍追逐打鬧，快樂的像傻子。
悲傷，仇恨，榮耀，執著，這些東西太沉重了，或許扔掉不管會更輕鬆一些。
但是扔掉之後，人也不剩些什麽了，世界的美好和醜惡，輕鬆和沉重，都在那裏很分明的存在著，如果無論什麽事都可以歡笑著度過，那世界就隻有歡笑了嗎？
那樣隻會更悲哀吧，人已經失去了悲傷的權利，也不再有什麽東西刻骨銘心，那樣的人不完整。
但如果生命隻有悲傷，那也不對了，生命的力量是很有侵略性，很狂野的，它紮根於死亡，汲取力量，生命可以有悲傷，因為世界會帶來歡笑，也會帶走歡笑。
但生命的底色不該是悲傷，而是向上生長。
陳陽和骷髏們一起熬煉骨膠，粘合碎骨，修正畸形關節，製作白骨木假肢，而後再為安裝好的無頭骸骨尋找原本的頭顱。
也為原本殘缺的，用著假肢的骷髏們換迴自己的手和腳，找到迴憶和過往。
鬼怪在冥世的肉身和陽世的肉身不同，這些骨頭都是他們神魂的外延，蘊藏著他們的記憶和力量，失去骨頭，就是丟掉了記憶和自我，裝上別人的骨頭就會混淆了自己，分不清自己是誰。
這是一件很嚇人的事情，就像陳陽會遭遇的事情一樣，不過保持清醒也沒有獎勵，或者說清醒本身就是獎勵。
但隻有整座島的骷髏都恢複清醒，重建基本的秩序，集合力量對抗冥世的艱苦，清醒的價值才能展現出來。
就像一粒種子發芽生長，從泥土中探出頭來，黑暗中的掙紮才不算白費。
隨著白骨鎧甲拉迴來一車車被五花大綁的骷髏，恢複迴憶的骷髏越來越多，自發的秩序也重建起來。
就像萌芽生長，之後的事情都是順其自然，島上的碎骨和骸骨，都被逐漸清理，白骨木也被大片砍伐，建設生產。
這座被淡粉色大海包圍的島上，陳陽幾乎實現了自己的目標，讓島上的骷髏們自我幫助，恢複正常。
這是一件好事，而他也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