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笑著揪住陳陽的臉,把他愁眉不展的麵龐扯成滑稽的鬼臉。


    “這是怎麽了,去了趟那邊迴來就這副模樣,我才剛想出方子來,要和你說這個好消息呢。”


    陳陽發愁的長歎一聲,躺倒在地,那種深沉的苦難,和他實在是不搭邊,讓他都有些懷疑自己合不合適當這個主帥了。


    解決了吃飯問題就以為解決了所有問題,那不是一廂情願嗎?


    怪不得神廟和功德這麽好用,好像是專給人送機緣,生怕人看不上它們一樣,就算好人也不會拿自己的去和那種苦難對耗!


    有那功夫不如在陽世阻止未曾發生的苦難,去救需要他拯救的人,而不是麵對冥世早已塵埃落定的事情,接受早已無法挽迴的悲劇。


    這對一個好人的幸福和道德是巨大的消耗,在這裏能夠共情其他鬼怪的好人就如身處煉獄一般,冷酷一些沒什麽同情心的人才會好像迴家了一樣自在。


    要是沒有神廟,功德,養魂藥這些好處,陳陽估計安頓好老前輩就再也不來這鬼地方了,除了心裏憋屈就是無能狂怒。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


    柳玉見他頹廢的模樣,無奈搖了搖頭,輕柔跪坐在地,緩緩將他的頭靠放在膝蓋上,按壓太陽穴,按摩放鬆,唱起他曾為自己唱的歌。


    滿懷愛意的歌聲裏,陳陽心中的狂怒和無奈漸漸消去,平和與幸福在心底生長起來。


    他又有了告訴全世界自己有多快樂的衝動,即便在這晦暗的冥世,麵對無邊苦難,他也能對著血月開懷的叉腰大笑。


    因為在屬於他的bgm裏,沒有人能打敗他!


    聽一聽吧,不要用耳朵,用心去聽,那是愛的聲音。


    有人在用她的心訴說著愛。


    身邊有愛你的人,那麽任何困難都將不是困難,那隻是一個終將被擺平的小挑戰。


    動力瞬間就補滿了,陳陽卻沒有起來,畫淨化符,軍中分工,傳授魂力補充劑製法,采集風氣…


    事情太多了,一忙起來又要和柳玉分開,難得他放縱一次,就讓他們多待一陣,事情不著急做,時間還很充裕。


    他們是心裏有分寸的人,不會懈怠,但他們還正年輕,機緣如此之多,築基可以說板上釘釘,也不必把自己逼迫的太緊。


    該享受生活時,也可以多閑一會兒,修行是一件沒有固定任務的事情。


    他們隻是想活的更久,去更多的地方,見更多的人和風景,體悟天地和人間的奧秘,卻沒有一個具體的任務要求。


    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幸福開心的活著,幸福開心的活很久。


    很快到了心裏預期的時間,陳陽沒有猶豫,起身捧著柳玉的臉親了一口,就迴屋畫符去了。


    柳玉則是捂著唇有些羞澀,將補魂劑藥方謄抄到木板上,往軍營方向飄去,準備挑幾個鬼怪將補魂劑製取學會,然後就可以不用操心他們的吃飯問題了。


    陳陽隻要每天畫夠一定數量的淨化符,交給它們後,倉庫裏就不再需要魂粉那種粗陋的東西,而是會堆滿效果遠勝魂粉的的補魂劑。


    如果養魂藥產量跟上,采藥軍中有幾個鬼怪再掌握精華版補魂劑的製取,以他們采集資源的效率,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堆出大量築基鬼怪呢。


    柳玉想到這裏,看向左肩的聞海,它在初見麵時,隻有一階而已,卻是開啟這一切機緣的鑰匙。


    聞世蟬,聞九天十地,冥世能否算九天十地之一?


    心裏不自覺把機緣想的太厲害,這是修仙者常見的問題,不過總還有一種情況,機緣的厲害程度已經超出了想象。


    有時候自己都覺得想象誇張了,不太可能,後來才發現自己想象力太貧瘠了些,機緣這東西有時候就是厲害的不講道理。


    柳玉在想一件事,天地間的奇蟲異獸,大都會偽裝自己,所謂神物自晦,如果一個人成為了奇蟲的主人而不自知的話,這人眼裏的機緣會是什麽模樣呢?


    她迴頭看了眼宅院,陳陽所在的方向,冥世,理論上隻有聞海的主人可以被他帶來吧。


    帶魂魄穿梭兩個世界,哪怕是二階奇蟲,帶兩個人也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從一開始,聞海就隻能帶柳玉獨自到冥世來而已,陳陽是不知道怎麽迴事,自己跟過來的。


    雖然總是和柳玉同出同進,看似一切都依靠聞海,可那天柳玉沒到冥世來,陳陽自己就過來了。


    他都沒有和聞世蟬建立神魂連接,他怎麽到冥世的?


    想起當初陳陽無論如何都要把她綁定在一起,事後看明顯是得了大機緣,想要帶她一起得道長生。


    又想到他對奇蟲榜的一無所知,和聞海的幻化之能,柳玉似乎發覺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把一個奇蟲當成了什麽別的機緣,不知道自己的機緣在奇蟲榜上留有姓名?


    立在桌前,將酒蟲兒握住,隨手攤開符紙蘸些符墨,這傳承比係統還像個係統,給的東西一到手就能畫符,而且很大方,幾點功德框框給符。


    自己的係統還得自己有感悟,慢慢進步,入門點熟練點各種點都加上,畫符時認真思索如何優化,心神沉浸其中才能畫成符。


    不像這鬼畫符傳承,接受了傳承也不需要知道怎麽畫怎麽學,想著自己要畫什麽符,輸入陰力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係統插手,陳陽本能的感覺這符若沒有係統,或許畫起來就會很痛苦。


    說來有些古怪,他得到的機緣都是會讓自己痛苦難受的,二階體修傳承,符道是順帶的,體修多難就不用說了。


    係統,死了一次才有,還靈魂融合,有時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活著,而且是兩個人生分別懷疑,隻能用前世宿慧來寬慰自己,心靈上的痛苦更不用多說。


    那現在,畫符時本該有的挫敗感,或者冥世符籙特殊,會給他魂魄帶來極大痛苦的那種特殊。


    是被什麽給承擔了呢?


    陳陽點開係統麵板,沒有再下筆,陷入了沉思。


    按照一切的發展來看,他為了讓鬼怪們有口吃的,不惜忍受巨大痛苦每天畫淨化符才比較合理。


    冥世機緣哪有這麽好相與的,花草樹木都汙穢,傳承都有毒,疼死人不償命,而且是發自魂魄的痛苦才合理。


    受國不祥啊…


    看來采藥軍也有你一份,那該在任務裏多分配些符籙相關任務。


    陳陽點點頭,心裏安定下來,開始提筆畫符。


    一個猙獰的輪廓在虛無中蜿蜒遊走,陳陽能感知到的,隻有一種驅除汙穢之意念,它的色彩,處境,神意,無法也不用感知。


    一張中品淨化符已經畫成了,冥世的中品符紙符墨今天過來發現已經製成,那自然就畫效果更好的中品符籙。


    就這樣連畫了十張,又十張,再十張。


    一口氣畫了三十張中品淨化符。


    陳陽吐了口濁氣,腦海中那些猙獰的透明的輪廓,和一片虛無的幻影仍未消退,他能在這畫符過程中學習到握筆的和運筆的技法,陰力的輸出節奏。


    可他體悟不到那符中蘊藏的神意,他不是真的會畫這道符。


    會畫這符的是傳承,以及傳承裏那兇惡的鬼魂,它或許不會害人,可也能料想到感知鬼魂的符藝,那必然要體會它的痛苦。


    看著係統的虛幻麵板,陳陽若有所思:“不知道玉兒怎麽樣了,教會它們沒有?”


    柳玉在軍中迎來了熱情的招待,她也十分親切的挑選了幾個意誌格外堅定的怪物,先學補魂劑,隻要它們不中途自己偷吃那就有的教。


    對鬼怪們來說,困難從不是製取過程中操作方法的難度,而是克製自己不吃掉那潔淨的原材料才很艱難。


    能製取補魂劑需要的不是心靈手巧和一點就通,那是每個鬼怪都具備的素質,後期修為又不是假的。


    需要的是克製,自製力,看到好吃的要把它做成更好吃的東西,然後中途不能偷吃,做好了也不能吃,要入庫收好當作每天糧餉。


    一天要經受幾百上千次這種考驗,必須是意誌力極度強大的鬼,才能勝任這個職位。


    柳玉教完後,正準備離去繼續做事,看到它們高興的樣子,又想起陳陽身上可能存在的機緣。


    就指著陰氣之牆,輕聲說:“你們有什麽心願,就在那裏立一塊石碑木板,寫上去吧,或許會有人看到,幫助你們達成心願呢?”


    也許陳陽身懷的奇蟲,是隻要完成他人願望,就能獲得好處呢。


    就像他要去幫鬼怪們吃飽飯一樣,或許她猜錯了,也沒關係,反正讓它們寫下自己的心願,未必要去完成,就放在那裏隨時可以看,如果陳陽真的需要完成他人心願來滿足奇蟲的話。


    也許對他有用,也許沒用,但柳玉總會默默的做些事情,希望他能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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