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徹骨的寒冷已被春日的陽光驅逐,別墅外枝繁葉茂,就連花園裏都充滿著盎然生機。


    圍牆上隨風搖曳的白色薔薇像是帶著清冽的微笑,單純得讓人神往,遠遠望去,花瓣上的晨露如水晶般在清晨明媚的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程鳶每天都會走到窗前,通過細小的窗孔,感受到溫暖的濕氣氤氳,隨之撲麵而來的是空氣中彌漫著的花香和果樹木香。


    距離她住進這棟浪漫又高貴的別墅已經快三個月了。


    而他,好像很久都沒有來了。


    久到她似乎都忘了他的容顏。


    這場戰鬥太長了,長到三個月都沒有結束。


    看似平靜如水的氣氛,實則都暗含著緊張。


    因為那些在暗處蹲守著的保鏢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她正處在危險中。


    她正替另一個女孩承受著這份隨時來臨的危險。


    “小鳶,下樓吃早餐了。”


    蓮姨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程鳶的思緒迴籠,眼神裏流露的都是淡淡的哀傷。


    可能是每天都在裝另一個人,她不知不覺的開始感傷萬物,怎麽都開心不起來了,還時不時不受控製的流淚。


    或者說她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女孩,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蓮姨看她好像狀態有些差,擔憂道。


    “沒事。”


    程鳶抿唇笑了笑,可這笑意怎麽都不達眼底。


    下樓,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獨自吃飯,除了蓮姨,她一個人都沒有見到了,他們都忙於作戰,時不時得到的消息就是受傷了。


    包括他,也時不時的受點輕傷。


    吃完早餐,牆上的時鍾已經走到了10:00。


    她透過客廳的窗戶看向院後的花園,眼裏有一絲的神往,可她不能出門,她隨時會被暗處隱藏的狙擊手一槍斃命。


    程鳶上樓迴到臥室,看著時間10:30。


    今天好像四周格外安靜,靜的連平日裏風打在防彈玻璃上的聲音都沒有,靜得隻有她忽然狂跳不止的心跳聲。


    她坐在臥室沙發上,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嘀嗒……嘀嗒……”


    牆上的鍾還在轉著,11:00。


    她內心忽然不安起來,預感有大事要發生。


    程鳶站起身,想要平複亂跳的心。


    “砰……”


    一聲巨響從窗戶傳來。


    她嚇得下意識往遮擋物處躲避,這是子彈打在防彈窗上的聲音。


    終於,他們要對她出手了。


    安靜了三個月,今天開始出手了。


    出手就代表要接近尾聲了,而傅泊丞要全部剿清這些人,必須故意把她透露出去做誘餌,找出他們最後的隱蔽據點。


    沙發上的手機響起,程鳶捂著狂跳的心迅速跑過去拿起手機,她生怕下一刻子彈能穿透玻璃打在她腦門上。


    “傅先生。”


    程鳶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她紊亂的唿吸聲清楚的傳入傅泊丞耳朵裏。


    “程鳶,害怕嗎?”


    傅泊丞慣例沉穩冷冽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就像是一顆定心丸一樣,她突然就不害怕了。


    “我不怕。”


    傅泊丞聲音繼續在聽筒裏傳出,


    “我說過會保你性命,不過你要受些罪了。”


    “你現在跟蓮姨一起出門,跟著保鏢上車,別墅不安全了。”


    “好的。”


    程鳶來不及多想,下樓正跟聽到響聲急忙上樓的蓮姨相撞。


    “怎麽了這是,什麽聲音?”


    蓮姨正一臉的疑惑,她對這些事情並不知道。


    程鳶一臉冷靜,安慰道:


    “沒事,蓮姨,少爺說了我們要出門了。”


    此時四個保鏢已經來到客廳大門。


    蓮姨多少也猜到了一些,神色慌張,兩人趕緊往門口快步跑去。


    別墅門口,幾輛黑車停頓整齊,蓮姨和程鳶分別上了不同的車。


    寬敞的大道上,黑車疾馳,然後幾輛不同類型的車也跟著在身後追逐起來。


    看似普通,可黑壓壓一排,讓人跟著莫名心慌,越往郊區越瘋狂,車聲開始肆無忌憚的響徹雲霄,時不時的撞擊聲和槍聲更是毫無顧忌的在空氣中亂竄。


    隱蔽處停靠的商務車裏,傅泊丞眸子裏蘊著冷光,盯著屏幕裏的定位視頻,淡淡道:


    “讓他們找機會放手吧。”


    林淵便對著耳麥說了幾句。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動著,傅泊丞半靠在沙發椅背上再次睜眼時,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他為了自己的計劃,要把一個女孩送入虎口,她應該是怕死了。


    林淵看著視頻裏的定位離港口越來越近,


    “傅總,看來跟我們猜測的一樣,他們最大的隱蔽點是在島上。”


    傅泊丞瞥向窗外,黑色車窗逆著光,將他那雙暗含冰霜的眸子照的愈發黑沉,


    “讓人做好準備,島上不是我們好掌握的地形。”


    此時的程鳶已經被對方劫持上了遊輪,她清楚這是傅泊丞的計劃,可她還是害怕。


    身體也在剛才的激烈撞擊和槍戰中受了點傷,她艱難的抬起眼皮,入眼的便是幾個蒙麵的魁梧男人。


    可男人手裏泛著寒光的刀刃讓她心底一顫,露在外麵的那雙眼睛陰冷森然,就好像下一刻那把刀會直接劃破她的喉嚨。


    海水拍打著遊輪的聲音不斷,時不時從窗戶跑進來的風都帶著涼涼的濕意,糊在臉上,黏黏的。


    忽然拿著寒刃的男人起身走到她的身邊,鉗製了她的下巴,那力道重的她以為自己下巴就要脫臼了。


    “你就是淩野?”


    男人的聲音低沉,伴隨著海風的嗡嗡聲,讓人不寒而栗。


    程鳶身體不易察覺的細微顫抖著,可她眼裏毫無波瀾,一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並未迴應。


    男人拿出了一張照片,她瞥了一眼,那是淩澤裏。


    隻見男人犀利的目光在照片上和她臉上來迴流轉,最後還掰著她的下巴左右細細打量著。


    他眉頭微微擰著,像是在思考又像是陷入了一絲疑惑。


    “之前的照片和視頻帶了嗎?”


    他轉身看向身後的那幾個魁梧的男人問道。


    接過後麵遞上來淩野的照片和視頻,他又仔細的放在程鳶眼前細細比對著。


    那照片看上去確實跟眼前的人很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裏麵毫無畏懼,不愧是受過訓練的人。


    “怎麽,懷疑抓錯人了?”


    程鳶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眼裏都是冰冷,嘴角一抹譏諷。


    男人的黑目緊鎖著她的目光,最後還是鬆開了她下巴上的手,站起身對著那幾個人道:


    “把人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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