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歌呆滯地看了看手裏捧著的鋁飯盒,有些不知所措。這個漂亮姐姐好像不是他們大隊的人。


    江惜月溫和地對她笑了下,道:“我是今天剛到你們大隊的紡織廠職工,秋收這段時間都會呆在這裏,不是壞人。你可以叫我江姐姐。”


    劉歌有些遲疑,她聽大隊的人說過最近會有工廠的人過來,但哥哥不讓她跟陌生人說話。不過這個姐姐剛才幫了她,應該不是壞人。


    “那……麻煩姐姐。”


    她指了指東邊的一個磚瓦房,“我家在那。”


    江惜月跟著小女孩一人端著一飯盒往家的方向走。


    到了劉家裏院子的時候,江惜月打量了下四周的環境,不得不說磚瓦房就是比泥坯房好太多了。不止亮堂,還寬敞。


    劉歌領著江惜月把飯菜放到堂屋的八仙桌上。


    她抬頭看向江惜月感激道:“姐姐,謝謝你送我迴來。”


    江惜月擺手,“小事。”


    她想著時間也不早了,就不打擾小女孩吃飯了。隻是她覺得奇怪,這小女孩家裏怎麽好像沒什麽人。不過她不是多事的人。而且她們才見過一次麵,也不好打聽別人的家事。


    她拿起兩個飯盒道:“我先走了,你吃飯吧。”


    劉歌點頭,心想著到時候做點什麽東西送給這個姐姐。哥哥說過,別人幫了你,你也懂得迴報什麽。


    “姐姐,我叫劉歌,歌是唱歌的歌。”


    江惜月看著她那雙亮晶晶的水眸,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頭,跟她家傻弟弟比起來,人家小女孩可懂事多了。


    跟劉歌說了再見,她便抬步離開。


    隻是剛走到院門外,就聽到屋裏傳出小女孩的哭喊聲。她不由快步跑迴了院子,見西側房門開著。


    她走了進去,就看到床上躺著一個男孩,緊閉著雙眸,臉上一片通紅。


    “哥,你怎麽了!”


    劉歌豆大的眼淚往下掉,她不停地晃著男孩的手臂,試圖把人喊醒。嗚嗚……她好害怕,哥哥會不會也像爸爸一樣永遠離開她了。


    江惜月走到床沿,抬手摸了摸男孩的額頭,發覺很燙,應該是發燒了。


    “小妹妹,你先別哭,你哥應該是發燒了,你先去打盆冷水,再拿塊毛巾過來幫他擦下臉。”


    “你們大隊有醫生嗎?得讓醫生過來看看。”


    劉歌一聽哭聲更大了:“我們大隊有個赤腳大夫,但他這幾天都不在大隊,去縣裏學習去了。”


    江惜月想了下,道:“你先按照我說的,用毛巾幫你哥擦下臉,我去找人幫忙。”


    ……


    江惜月健步如飛地往大隊辦公室方向跑。現在大夥都在吃飯或者休息,要麽去飯堂找人,要麽去大隊辦公室。


    大隊建造的辦公室是磚瓦房的,所以並不難找,因為在紅山大隊住磚瓦房的人並不多。


    等她到大隊辦公室的時候,見門開著,她鬆了口氣,她感覺一天的運動量都消耗完了。


    辦公室裏劉家業和大隊的幾個幹部正在商量事情,見她跑了過來,蹙眉問道:“同誌,有什麽事嗎?”


    江惜月氣喘籲籲地扶著辦公室的門,緩了緩,趕忙道:“大隊長,你們大隊住東邊磚瓦房的那戶人家,叫劉歌的小姑娘,她哥哥發燒昏迷不醒,你快點讓人把他送去醫院看看吧。”


    劉家業雖然不明白這女同誌怎麽才剛到他們大隊就知道劉歌家的事,但顯然這女同誌不會無緣無故的亂說話。


    他看向一旁的劉鋒和一個年輕的幹部,道:“小鋒,你們去小歌家看看,”


    說著他從兜裏拿出一枚自行車鑰匙和一些錢票,讓他們把人帶著人去公社衛生院看看。


    江惜月跟著劉峰去劉歌家的時候,跟她大概講了下劉歌家裏的事。


    她才知道為什麽劉歌家裏沒有大人。


    劉歌的爸爸是運輸隊司機,司機在這個年代比較吃香,工資福利都不錯,這也就是為什麽她家能建磚瓦房的原因。隻是可惜去年出車禍死了,她媽在她爸死後沒多久就改嫁了。家裏就剩她和她哥劉董。


    她二叔一家跟他們家是很早就分了家的,見他們兄妹兩人小就想耍起了心眼,借口說他們兄妹太小了需要照顧,想搬過來跟他們一起住,日後有個照應。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劉董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不可能答應。


    劉二叔頓時覺得他不識抬舉,軟硬兼施想逼迫他答應。


    劉董也是個狠人,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有天夜裏,他直接就把劉二叔家的廚房給點著了,當著劉二叔一家人的麵,惡狠狠直言,他們一家再來打擾他們兄妹,隻要打不死他,他就每天給他們家添點火,讓他們別想睡安穩覺。


    自從以後劉二叔一家才不敢來招惹他們兄妹。不過他們倒是在大隊裏說了他不少的壞話,讓劉董在大隊的名聲並不好。


    私底下有人都會喊他狼崽子。不過他不在意就是了。他還說有了這個名頭別人才不敢以為他年紀小,就覺得他好欺負。


    江惜月聽完覺得唏噓不已,她還挺佩服這小孩的膽量和勇氣的。


    到了劉歌家,劉鋒兩人帶著劉董去公社衛生院,江惜月在劉家安慰了下劉歌,等她心情緩了下來,她才急匆匆地跑去食堂打飯。


    ……


    知青宿舍裏,苗芳芳見許鳳幾人都吃完飯迴來了,但是惜月還沒打飯迴來,心裏不由有些擔心,不會遇到什麽事了吧?


    正想問許鳳就看到江惜月拿著飯盒走進來,不由埋怨道:“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遇到了點事就晚了。”


    苗芳芳一驚,“什麽事?”


    江惜月從包裹裏拿了灌肉醬,道:“先去吃飯。”


    苗芳芳是一個憋不住事的性子,吃著飯就讓江惜月跟她說遇到的事。


    江惜月就把遇到劉歌還有她哥哥的事簡單講了一下。


    苗芳芳聽完了咂舌:“你說劉董這一個十歲小孩怎麽敢放火。”


    “大概是被逼急了吧。兩個小孩無依無靠的,要是自己不硬氣隻能被人欺負。”


    苗芳芳點頭,“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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