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的時候,老姚麵上是全神貫注地聽領導的講話,其實心裏有點緊張,他就怕周廠長突然提起小江,再讓她當眾說點什麽,那就不妙了。迴頭他得好好給她做做思想工作才行。


    好不容易熬到了領導講話完畢,江惜月才捂著餓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迴了後勤部辦公室。


    她把那韭菜包子放到飯盒裏,忙從抽屜裏拿出曲奇餅啃了起來。


    她沒想到剛啃了幾口,老姚等人就走了進來,見老姚神情嚴肅地看著自己,她訕訕一笑,把手裏的餅幹遞了出去,有點討好道:“早啊,姚部長,你們要不要來點?”


    老姚隻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現在都十點鍾了,還早什麽早。


    他沒好氣朝她吼道:“你說你,就不能早點來嗎?你這卡點上班的習慣什麽時候才能改改?”


    江惜月下意識後仰著身體,生怕他那唾沫橫飛濺到自己臉上。


    她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姚部長,你深唿吸,這一大早的發火,對身體不好。”


    她朝老吳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幫忙說下情,不然她真怕老姚待會兒沒完沒了地說教。


    “對啊,姚部長。”老吳忙幫腔道:“昨天不是小江的堂哥結婚麽,她估計是去幫忙累著了。”


    老姚輕哼了聲,“那你昨天也迴鄉下幫忙幹農活了呢,你怎麽就能按時迴來上班?”


    “老吳迴鄉下幹農活?”江惜月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老吳,明明昨天陪對象逛街來著,嘖嘖,沒想到老吳也是個見色忘友的人,這種請假理由他也好意思說。


    老吳訕訕一笑:“那什麽,姚部長,我畢竟是男同誌麽,體力總歸是比女同誌要好的。”


    “再說了,小江要是能提早來上班她就不是小江了。”


    江惜月:……老吳這是什麽意思?這是在內涵她個不守時的唄?


    老姚瞪了她一眼,道:“你的意見書寫好了沒有?”


    江惜月有點懵,什麽意見書?


    老姚見她這副表情,頓時恨鐵不成鋼道:“你還想不想提幹了?”


    江惜月這才明白他說的是人事部主任的事,她能說其實她早忘記這事了麽。再說這事在她看來可能性不大。不過她也知道老姚是為她好,嗯,她還是委婉點說好了。


    “那個,姚部長,這意見書我覺得有必要慎重再慎重,我怕還有那些地方沒考慮周到,所以還得斟酌幾天。”


    老姚覺得她的話也有理,點頭道:“你心裏有數就好。”


    ……


    廠長辦公室


    周廠長跟崔博明正在聊工作上的事,一旁的電話就響了。


    他拿起電話,道:“你好,我是周國民。”


    “老周啊,是我,聽說你打算讓一個剛來幾個月的小幹事當人事部主任?”


    周廠長擰眉,他沒想到不過是不過是一個部門主任的任命而已,市裏那邊的廠委就那麽關心?看來老許和老尤這不是不滿他的決定,另找說客來呢。


    他故作驚訝道:“是趙副廠長啊,沒想到這麽件小事居然驚動你了。”


    趙副廠長道:“老周啊,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覺得你這事過於草率了。我能明白你對有才幹人的欣賞,但你也要考慮到實際情況啊,廠裏那麽多老同誌,哪個不是熬到一定程度才提上去的,你這一下子跨度那麽大,容易招人閑話的。”


    周廠長抿了抿唇,道:“趙副廠長,我隻是覺得既然年輕人有才幹就應該給她個機會而已。”


    “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是我們也得考慮下其他老同誌的想法,不然他們會覺得這廠規就是個擺設,那不是亂套了嗎?”趙副廠長頓了頓,又道:“你的眼光我是很相信的,隻是我覺得年輕人嘛,多曆練曆練總歸不是壞事。”


    周廠長頓時明白了市裏那邊是不同意他這想法了,他輕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他可能該慶幸,他先前開會的時候,他沒直接下達任命,不然小同誌該多失望啊。


    趙副廠長見他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就沒再說什麽了,隻寒暄幾句就掛了電話。


    崔博明見周廠長神色不太好,問道:“怎麽了?”


    周廠長苦笑:“總廠那邊對我們這邊的提幹有意見。”


    崔博明想到先前他說後勤部小幹事的事,其實他也不是很讚同周廠長這想法,即便小同誌確實有點才幹,但一下子就提到部門負責人上,確實說不過去。


    “周廠長,我覺得這也不見得是件壞事,隻要小同誌上進,總有提幹的機會。”


    周廠長點頭,“你說得也對。”


    幾天後,紡織廠就公布了人事部主任任命的通知。


    後勤部的人看了任命通知,個個都為江惜月感到惋惜。


    老吳還怕江惜月難過,午飯的時候還特地去國營飯店給她買了份紅燒排骨。


    隻是當他們看江惜月大塊朵頤啃著排骨的時候,頓時感覺他們的擔心顯得有點多餘。


    老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小江,你就不失望?”


    苗芳芳一臉義憤填膺,“對啊,我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內情。”


    “你說這空降的人事部主任是不是後麵有什麽大領導撐腰啊?”


    老吳抬手摩挲了下下巴,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他抬眸見江惜月眼裏隻有眼前那碗紅燒排骨,隻覺得無語了,“小江,你倒是說句話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江惜月摸了摸已經有點撐的肚子,放下碗筷,道:“這不是正常嗎?你們算算我才來多久?”


    苗芳芳掰著手指數了數,“還不到五個月。”數完她好像有點明白惜月的意思了。


    陶姐思忖了下,也明白了江惜月的意思,擰眉問道:“小江,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江惜月聳聳肩,“這不是明擺著嗎?哪有新來的小同誌來不到一年就提幹到主任的?”就是在現代她家裏公司的中高層不也是熬了好久才有爬上來的麽。


    “對了,現在有個更重要的問題。”


    幾人見她神情嚴肅,忙問:“什麽問題?”


    江惜月神情認真道:“這新來的人事部主任是個什麽人?我要是遲到了,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老吳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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