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某個隱世的家族誕生了一名男嬰。


    黑發紅眼,像極了祖上預言的人。


    據說會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以一人之力力扳群雄,讓全世界動蕩不堪。


    哪怕沒有預言的存在,男嬰的生活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本應該作為正統繼承人誕生的孩子,在睜眼後卻有著一雙駭人的紅眸。


    在家族中,傳統的觀念依舊為主流。


    異常的孩子必定容易早夭,又或者如某些老人所言,是妖孽的轉世。


    自打寧霆記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應該活下來的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不管誰用什麽手段都無法令自己徹底死去。


    如果想要一刀捅死他,反而會出各種意外。


    像是有什麽人力之外的因素在影響著似的。


    死不了,但是活著比死痛苦。


    哪怕作為生母的女人在家族中苦苦堅持,最後也因為無法忍受扔下了年幼的他。


    “孩子,別怪我。”


    一句話,他那夜唯一的親人也沒了。


    親生父親更是厭惡他的存在,他們的家族沾染的血並不少,但是他們更不願意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無論如何都無法殺死。


    他們堅持了7年,從不給予食物到出各式的殺招。


    盡管如此也不用毒,可能是他們那所謂的尊嚴在悄然作祟。


    寧霆長大了,但是他很辛苦。


    不會死不代表不會痛,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麽會遭受這樣的待遇。


    家中長輩的死手,母親的拋棄,父親的厭惡。


    唯有傭人操守著本心,除了下了死令的食物,他什麽也不缺。


    衣物,教育,甚至是人。


    “少爺。”


    麵前的婦人跪坐在小小的寧霆麵前,麵無表情的脫下了自己的衣袍。


    她的眼睛裏麵沒有光,身上青痕遍布。


    寧霆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


    反倒是婦人光裸著身子一點一點爬向他。


    突如其來的一陣惡心,寧霆不斷後退,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嘔!”


    因為幾乎沒有什麽東西吃,他怎麽吐都吐不出來。


    隻是一個勁的幹嘔,腦袋發暈發脹。


    女人看著寧霆的背影,又像是透過他的背影看著什麽,一動不動的在原地坐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過來的,也不想記起是怎麽走出來的。


    霧蒙蒙的童年中,曾經有過一雙明亮的眼睛直視著他的眼睛。


    這雙家族裏誰都不敢看的紅色眼睛。


    “你是……”


    現在已經記不起那個人的名字了,但是他還牢牢的記得那雙小心翼翼捧著自己臉頰的手,似乎還有些顫抖,弄得他癢癢的。


    “嘿小孩,迴神了!”


    “真奇怪,怎麽像個洋娃娃一樣都不說話的?”


    “我的天哪!你怎麽又受傷了!”


    每當他受到傷害,亦或者覺得熬不住的時候,總會跑到家族後山中的斷崖洞裏。


    穿過黑乎乎的通道,他就能來到一片花園。


    草地上開滿了不認識的小花,樹下坐著一個清瘦的身影。


    ta關心著自己,時不時會給自己一些吃的,不至於在偷不到東西吃而差點餓死。


    他們已經認識好幾年了,但是在他不是每一次都能遇見的。


    總會是他坐在樹下聽著樹葉相碰的清脆聲音,等待著ta來尋來找自己。


    從一開始的幾天相見,到後麵時間越來越長。


    寧霆能明白,ta似乎很累,每一次相見都是靠在樹幹上閉著眼小歇。


    直到他來才睜開那雙烏黑明亮的雙眼,溫和的注視著他。


    “你來啦?”


    盡管自己不怎麽說話,ta似乎也能自顧自的說很久。


    說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他說道那些的時候似乎很開心。


    他不明白,但是ta開心自己就開心。


    兩個人從不說苦難,隻是挑著一些開心的事想要對方更開心。


    那會兒他不善言辭,ta就告訴自己。


    “如果你喜歡就要表達出來,你不說的話誰都不會明白。如果實在不會說,那就用自己的行動表示出來。”


    所以,他學會了編花環。


    是ta教他的,說是可以送給喜歡的重要的人。


    但是他沒有那樣的人。


    在他被父親給扔出家門前幾天的晚上,他躲過了刺殺滿身是血的躲在兩個人的秘密草地裏。


    本來不抱希望ta能夠在晚上出現,但是他還是在心中渴求。


    救救他。


    他不想死。


    哪怕誰都不想讓自己活,但是他想!


    比誰都要想!


    為什麽自己一定要死?為什麽自己要無能的接受這一切!


    意識模糊之間,他聽到了自來ta的聲音。


    “天哪!”


    隨後一陣腳步聲,他徹底暈了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恢複的,但是醒過來的時候坐在斷崖洞裏麵發呆,迴頭時那個光點已經消失。


    不自覺的摸了摸額頭,總感覺有些溫熱的感覺。


    看著身上的繃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自己怎麽會躺在這個地方?


    又是誰敢給自己上藥?


    懷揣著疑惑,寧霆竟是輕車熟路的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血跡還殘留在原地,但是房內空無一人。


    看樣子殺手是走了。


    這次似乎是最後一次試探能不能殺死自己,確認不行之後寧霆被趕出了家門。


    在門合上之前,他迴頭看著母親抱著隆起的肚子倚靠在父親身邊,看著自己的眼神已經像是看陌生人了。


    “嘭!”


    自此,他連原有的那些表麵東西也沒了。


    好在習慣了長時間不吃東西,他靠著雙腳走到了村鎮,被人販子拐走受盡鞭打,黴菜黴饅頭更是日常。


    他一時對時間有了錯覺,隨後腦中的神經一斷。


    再迴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逃了很遠,已經記不起自己是怎麽跑走的了,隻記得手腳開始發僵,倒在城郊的小樹林裏。


    醒來,一對老夫妻正在門外收拾著紙殼塑料,迴頭看見他醒了,連忙上前。


    老太太有些拘束的用衣服擦了擦手,想要摸摸寧霆額頭的時候,手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拍落。


    “不怕不怕,我就是摸摸你退燒了沒的。”


    說著還伸出了自己粗糙且滿是皺紋的手掌,放在寧霆麵前給他看。


    “看,沒有東西。”


    “孩子啊,你經曆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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