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魔城籠罩在死亡和痛苦的陰影下,夏許宬平靜的走過一地的殘肢碎肉,白衣飄飄不染絲毫的血腥和塵埃。


    是深淵中那一抹旖旎的光明,也是所有人心中難以企及的神明。


    他歎息著,為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惋惜,但這些生命卻無法在其腦海中停留一秒。


    和現在的夏許宬交談,方樂行兩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拘謹和壓迫感。


    “現在淨化灰霧的東西找到了,還剩下汙染源沒有找到。”


    “不用找了,你隻需要燒毀那些灰霧就行。”


    在夏許宬的安排下方樂行負責淨化空氣中的能量,而蕭揚則負責和沈辛一同徹底剿滅殘餘的毀滅派。


    對於夏許宬安排,沈辛沒有任何的異議。即便是之前夏許宬下令是先勸再殺,大概是這次的暴動惹得大人不快了吧。


    而方樂行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熟悉萬念心火,不然一個控製不住說不定直接把魔淵的都給燒沒了。


    想要徹底淨化魔淵並沒有那麽容易,光魔淵的巨大麵積就是一個很令人頭疼的事。


    就好像要用小小的吸塵器吸完一整個國家的角角落落。


    所有人都各司其職,圍繞著魔城的城區更加緊密,外圍的那些小村小鎮,在這半個月內都已盡數遷移。


    神明對他的信徒是厚愛的,尤其是最忠誠的沈辛,給予了無數的嘉獎。


    這種被神明所眷顧的感覺,本應是沈辛所期待的。


    他卻又渴望起曾經那個年幼的神明。


    或許人性的貪婪,自己在神眼中與其他人並無二致,他的特殊性也僅僅是因為價值,因為虔誠。


    就像見過陽光的人,怎麽能忍受黑暗的孤獨。他見到過夏許宬人性的一麵,就更是貪戀進一步關係的可能。


    沈辛蠢蠢欲動的希望自己是足夠特殊的,像方樂行像蕭揚一樣,而不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替代的信徒。


    或曾經的沈辛也從未想到,自己的妄想會如此大膽。


    接連不斷的淨化讓原本燃燒殆盡的心靈能量重新恢複。而日複一日的坐於高台之上俯瞰眾生,夏許宬內心也誕生出了幾分空虛與孤獨。


    在他的記憶,孤獨的空虛感很少出現。在家有網友,在玄天宗有同門師兄弟,有陸老師,有方樂行。


    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隻要有這種人的存在,就不會存在孤獨。


    然而此刻並非如此,明明身邊有朋友這種存在,有信徒……emmm也有個仇人。


    可偏偏卻感受不到一絲波動,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牢牢被束縛無法得到喘息。


    他坐在床邊沒有修煉,愣愣的看著窗外,似乎想要從記憶中得到些什麽。


    方樂行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三人的“寢宮”。


    燒了一天的pm2.5,感覺靈魂已經出竅,如一攤爛泥般墜在身後,隨著軀體的挪動而挪動。


    不……不行……真的……要……要不行了……


    他一進門就看見夏許宬呆呆的坐在床上,難得的沒有修煉。


    這一個月他都以為夏許宬轉性成了蕭揚第一。蕭揚本人來了都得排第二,根本卷不過。


    方樂行還是扯出一個略顯扭曲的笑容,正準備照例打個招唿。


    “抱我。”


    “哈?”


    方樂行愣住了,就連身後剛準備進門的蕭揚都呆滯了。


    夏許宬轉過身挪到床沿,展開的雙臂似乎正等著某個凡人接下神諭來抱他。


    方樂行試圖從夏許宬臉上看出撒嬌的意味,但沒有。那冷清的小臉和他說話的陳述語氣一樣平靜。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個飛撲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夏許宬。


    可惜他預估錯了自己的重量,這麽一段衝刺下來,兩人直接倒在了床上。


    方樂行抱的很緊,緊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記憶裏擁抱會讓人感到溫暖,但是夏許宬沒感受到,他隻感覺自己快要被壓死了。


    什麽蟒蛇的死亡擁抱……


    不過他還是給予了迴應,輕輕的抱了一下對方。


    “你恢複了嗎?!”


    “沒有。”夏許宬的聲音有些艱難,但迴答的很誠實,因為他確實什麽變化也沒感受到。


    “那你?”方樂行也難得的意識到,自己好像要把人給壓死了,有些尷尬的站了起來。


    夏許宬沒有起來,躺在床上,有些思考著說:“我在嚐試。”


    “有嚐試就說明有希望!!!你一定可以戰勝天道的意識的!”


    “什麽天道意識?”夏許宬頗為不解,而門口尷尬的蕭揚也慢慢挪了進來。


    “我和蕭揚猜測,你現在這種狀態,可能是因為體內還存有天道,他想要蠶食你的意識奪迴身體。”


    “猜錯了,不用猜了。”


    夏許宬在記憶裏翻找,即便不帶感情的理性分析下,也沒有這個可能,至少這個天道不會。


    但也給夏許宬提供了一個思考的方向,那就是上界的意誌以及那個在體內消失的晶核。


    自從迴來後,那個晶核就消失不見了,連同一起改變的還有自己的金丹,那些金色的符文也不見了。


    但無論怎麽探查都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蹤影。


    夏許宬的目光從方樂行挪到了蕭揚身上,或許是友情的感受太過柔和,對於情感的刺激並不夠,無法破開神性的束縛。


    那……仇恨呢?


    失去感情後,夏許宬早就無法感知到自己對於蕭揚的感受。隻是憑借記憶與分析得出仇人這個定義,就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仇人,還要帶在身邊。


    那種過於複雜的人性情感,不是現在的他所能理解的,此刻也隻能片麵的歸納為單一的恨意。


    “蕭揚。”夏許宬站起身注視著對方,明明是仰視,卻給對方帶來了一種被俯視的壓迫感。


    “師兄……”蕭揚忐忑不安,難不成師兄也想要他抱抱?


    他深吸一口氣,做好隻要師兄一發話,自己就抱上去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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