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書意忍受著百姓們投來異樣的目光,臉頰通紅的從地上爬起來,她顧不上打理被泥土弄髒的衣裙,灰溜溜地跑迴馬車上,恨意滔天。


    店小二硬著頭皮走過去,在馬車將要離開前壯著膽子說:“蕭小姐,茶樓的損失您還沒給……”


    蕭書意滿麵怒氣地剜了他一眼,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直接丟在店小二臉上。


    “滾!”


    店小二感覺自己的臉被荷包裏的銀兩砸的生疼,但好在這包銀兩能彌補今日的損失,他喜笑顏開的迴了茶樓,沒再理會身後的馬車。


    蕭書意覺得四周的百姓越來越多,大多數人對她指指點點,還有在暗地裏嘲諷她方才所受的屈辱,她捂著被打腫的臉頰,毫不留情地踹了車夫一腳。


    “趕緊駕車迴府,你還想讓本小姐丟更大的人嗎?”


    車夫傻了眼,他從沒想過小姐會被人當街收拾得顏麵掃地,看來蕭府今兒個也要變天了。


    他急忙駕駛馬車離開,可坐在車裏的蕭書意心頭火驟起,她把車裏所有的東西都砸了一遍,最後低聲怒吼,“賤人,你給我等著!本小姐一定會找到你,讓你生不如死!”


    迴府之後,蕭書意被人痛打的事情也在府裏炸開了鍋,她緊閉著院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直到兄長蕭景津迴來,了解了事情經過後,方才敲開院門。


    “書意。”


    蕭景津眉頭緊皺,進了房門,見蕭書意趴在桌麵上痛哭流涕,那紅腫的臉頰還未消腫,模樣淒慘,再沒了趾高氣昂的勁頭。


    “大哥!”


    蕭書意立馬起身,委屈地開口:“我今日在街上讓人給欺負了!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她看不起我們蕭家,還讓我當眾下跪,我……我以後還怎麽出門見人啊。”


    “她是誰?”


    蕭景津冷下臉,無比心疼的看著蕭書意的慘狀,讓她坐在椅子上慢慢說。


    “我不知道她叫什麽,但她身邊還有個樣貌不俗的公子,我猜他們不是上京人,許是從京外哪個村子投奔京中親戚而來,連上京城裏的規矩都不懂!”


    不知叫什麽,這要如何找人?


    蕭景津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歎了口氣,“你放心,今日之事大哥必定不會坐視不理。我現在去找丞相大人,請丞相為我們討個說法,相信丞相定能尋到他二人,屆時我再把人押到你麵前給你賠罪。”


    蕭書意重重一點頭,“我要她跪在我麵前磕頭認錯!大哥,你一定要找到她,她讓我在上京百姓麵前抬不起頭,這輩子我和她不共戴天!”


    蕭景津心事重重的走出蕭府,他快速趕去丞相府,可許長風好像知道他的來意,所以並沒有見他。


    蕭景津站在丞相府門口急得直打轉,對門房道:“煩請你進去通稟一聲,就說我求見趁丞相大人。”


    門房一臉平靜的搖頭,道:“丞相大人吩咐了,今日不見客。”


    “可我確有急事求見!”


    蕭景津甩了甩衣袖,作勢便要朝丞相府裏衝進去。


    幸虧門房眼疾手快,在蕭景津打算衝進去前將人攔住。


    蕭景津側目怒視,冷眼瞪著門房,高聲說道:“我乃丞相大人親自提拔的禮部侍郎,今有要事求見丞相,爾等竟敢阻攔?”


    門房臉上掛著一抹無奈的笑,低眉順眼地說:“蕭侍郎,丞相今日確實吩咐不見客,若是您有要事,不如待明日早朝時再說與我家大人。”


    “我偏要今日見到丞相!”


    說完,蕭景津還想往裏麵走,他是鐵了心要見到許長風,但門房也不能讓他進去,隻好退讓著說:“不如小的現在進去為您稟報,要是丞相大人依舊不見,那就請蕭侍郎先行迴府。”


    蕭景津皺眉想了下,最後點頭,“有勞了。”


    門房請蕭景津在外麵稍作等待,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門房迴來了,他恭敬地彎下腰,對蕭景津道:“丞相大人知道蕭侍郎所為何事而來,讓小的領您先去花廳稍坐片刻。”


    蕭景津目光一凝,立即讓門房給他領路,看那模樣還有幾分焦急。


    蕭景津在花廳裏又坐了一盞茶的時間,直到許長風過來,一顆心方才安定下來。


    “丞相大人。”


    蕭景津起身行禮,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而許長風的臉上也掛著一抹微笑,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落座。


    “蕭侍郎,聽聞蕭小姐今日在街上縱馬狂奔,險些傷了過路的行人。”


    許長風先發製人,叫蕭景津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舍妹無心之失,望丞相大人莫要責怪。”


    “無心之失?”


    許長風挑了挑眉,這蕭景津倒是會給自己的妹妹找理由,現在上京城裏誰人不知蕭書意的秉性?他還沒給蕭家定罪,蕭景津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是。”


    蕭景津硬著頭皮迴答,卻見許長風臉上的笑容有些微妙,讓他心裏一慌。


    “你今日入府,是為了蕭小姐?”


    蕭景津點頭,“舍妹在街上受人欺辱,顏麵無光,聽聞欺負舍妹之人並非上京城的百姓,還請丞相大人為我調查,究竟是誰膽敢如此放肆,竟當街踐踏我蕭家尊嚴!”


    聞言,許長風端起旁邊的茶杯,不緊不慢地輕呷了口,然後緩慢的笑了笑。


    蕭景津見他如此氣定神閑,立馬焦躁起來,騰地一下子站起身,抿著唇道:“丞相大人,你這是何意?莫非你已經知道那兩個人是誰了?”


    “確實知道。”


    許長風沒賣關子,但也沒有直說他們的身份,這讓蕭景津心裏分外著急,巴不得現在就能把人抓來。


    “煩請丞相大人告知下官,那二人眼下正在何處?”


    許長風懶懶抬眼看著他,唇角微勾,“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自是為舍妹、為蕭家報仇!”


    許長風輕輕地哦了一聲,“可據本相所知,此事是由蕭小姐先引起的,若不是她主動挑事,隻怕也不會出現那種場麵。”


    蕭景津心裏一驚,又深深地看了許長風一眼,而後問:“聽丞相大人的語氣,似乎與那二人認識?”


    麵對蕭景津的疑問,許長風悠悠一笑,他擔心說出來對蕭景津而言衝擊不小,所以還想給蕭家留幾分顏麵。


    可蕭景津步步追問,讓許長風的耐心也逐漸消失了。


    “他二人來自天聖。”


    許長風忽然想起來,他帶朝臣在宮門口迎接雲傾那天蕭景津並不在此列,所以他沒見過謝元君與月心也是情有可原。


    “天聖人?”


    蕭景津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嘲諷,他和天聖人接觸不多,尤其是對天聖太子屈身於女帝陛下為皇夫之事嗤之以鼻。


    他不止一次在心裏腹誹過,如若他是天聖太子,斷不會放棄天聖的大好河山。


    許長風聽出蕭景津語氣裏的鄙夷,目光一沉,臉色的笑容立馬收斂起來。


    “蕭侍郎似乎不喜歡天聖人?”


    蕭景津不太會察言觀色,他不知現在的許長風已然有幾分生氣,直言開口:“不喜歡。”


    “哦。”許長風音調淡淡的,漫不經心地說:“那二人身份顯赫,非蕭小姐所能招惹。其中一人乃陳郡謝氏的嫡公子,連陛下都要禮讓三分。”


    許長風說完,蕭景津的臉色立即發生了變化。


    他陡然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後退了兩步,“丞相大人,你莫不是在開玩笑?陳郡謝氏的公子怎會隨陛下迴到南涼?”


    “為何不會?”


    許長風麵無表情的反問,看向蕭景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井底之蛙。


    “因為……”


    蕭景津剛要反駁,猛然想起許長風不但與他們相識,話裏話外更是偏心不已,頓時後怕不已,急忙閉上嘴巴。


    許長風覷了他一眼,見他還算識趣,才說道:“此次事情經過我已經了解了,念及陛下大度,並未責罰蕭小姐,否則以謝大公子和月心姑娘的身份,陛下定會治蕭家一個大不敬之罪!”


    他二位都是南涼的貴客,豈能容人輕易得罪?這蕭書意嚐嚐苦頭也好,不然在這上京城裏囂張慣了,遲早會為蕭家帶來禍患!


    話已至此,蕭景津不但明白了許長風的意思,更清楚了陛下的態度,可他咽不下這口氣,還覺得蕭家顏麵無存,若是此事不能解決,那上京城裏的百姓們豈不人人都笑話蕭家無能?


    許長風看到蕭景津那不服氣的表情,唇角冷勾,將下人叫了過來。


    “本相今日還有要事處理,你送蕭侍郎出府。”


    “是。”


    下人躬著身子,畢恭畢敬地請蕭景津出府,可蕭景津咬緊了牙根,看那神色不像是想要離開的樣子。


    “丞相大人,我還有話……”


    “有話不如留待明日早朝再說,屆時女帝陛下也在,正好聽聽蕭侍郎有何高見。”


    聞言,蕭景津臉色難看,連連說了幾聲不敢,然後低頭拱手,怒氣難遏的離開丞相府。


    須臾,君楚衣拎著食盒來到書房,她靠在門口,見許長風正在提筆作畫,便把食盒放在一邊,笑著說道:“悠閑得很啊,你把人趕走了,就不想是否要給蕭家一個交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國色醫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輕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輕墨並收藏國色醫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