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葉茹秋也變了許多。


    這些變化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她的心性,讓她這匹本該馳騁在獵獵草原上的紅鬃烈馬拴上了韁繩,每當往前昂首半步,都要瞻前顧後。


    “秋姐。”


    雲傾朝她擺手,嘴角的笑容瞧起來有幾分苦澀。


    “迴去吧。”


    葉茹秋拉緊韁繩,眉間緊皺,身下的馬兒在原地踏了兩步,頗為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


    她雙腿一夾馬腹,沒多久就在雲傾眼前消失了。


    看著那棕紅色的細痩身影漸行漸遠,雲傾緩緩抬起手掌,比照著陽光落下的方向,那一束束光線穿過手指間的縫隙,隻要輕輕一握,仿佛就能抓住那縷光芒。


    她轉過身,沿著出宮的路走了迴去。


    此事一定,雲傾與藺初陽又計劃著日期離開,這迴不管再發生何事,都不能阻攔他們迴南涼的腳步。


    可受了傷的王從靉心性大變,不僅變得尖酸刻薄,更易燥易怒,喜打罵宮女,摔砸碗碟。


    王從靉信不過宮裏的太醫,點明要樂暨照顧她的傷勢,直到她的容貌恢複為止。


    真別說,雲傾等人根據醫書上研製出來的新藥膏的確有效,隻消短短兩日,王從靉臉上的疤痕就已經開始結痂了。


    可這個時期往往最是痛苦,因為皮膚愈合時會疼癢難耐,讓人控製不住地想用手抓撓,一旦王從靉撓破了傷口,那不管藥效再好,也會讓她的臉上留下淺色疤痕。


    為了王從靉能快速恢複,樂暨被迫來到偏殿,命人將她的手腳捆綁在床,以免觸碰傷口,發生意外情況。


    上午,王從幼與錢老一同入宮,錢老是來觀察王從靉的傷勢的,而王從幼則是擔憂她的脾氣越來越壞,最終令眾人厭棄,便在她養傷期間陪她說說話,並照顧她的情緒。


    然而,王從靉一點也不領情,她甚至不想看見這個妹妹,念在樂暨與錢老都在,才沒大罵驅趕人離開。


    錢老站在樂暨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家夥,辛苦你了。”


    樂暨捋著胡須,仰天長歎,“沒辦法,今早王老太爺請我去了趟王家,你說人家老太爺都親自出麵了,我怎能袖手不理?”


    原本王從靉點明要樂暨為她進行後續治療時,樂暨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可誰料王衡章會請樂暨過府,又以三株百年珍稀草藥相贈,便是看在那三株百年珍稀草藥的份上,樂暨也無法再次拒絕。


    錢老正是聽說了此事,所以進宮也是想瞧瞧那三株草藥都要什麽。


    他挑了挑眉,壓低了聲音道:“王老太爺給你什麽草藥了?快拿與我看看。”


    “想得美!”


    樂暨哼唧兩聲,“我就不給你看!有本事你去問王家老太爺,那三株草藥我得供起來,都是百年珍品,哪裏舍得入藥?”


    錢老努了努嘴,明明已年過半百,此時卻像是要不到禮物的孩子似的。


    “小氣!狹隘!我就想看看,又不跟你索要,看一眼你都心疼啊?”


    樂暨瞥了他一眼,端起雙臂,一臉認真地點頭,“心疼。”


    兩人聊得正酣,床榻那邊王從靉忽然叫喊起來,瞬間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氛圍。


    “癢!癢死我了!王從幼,你快、快讓她們放開我!”


    王從幼手足無措地看向錢老,咬了咬唇,“錢老,有沒有什麽藥可以給靉姐姐止癢?”


    錢老目光一凝,緩慢地說:“沒有,不過想讓王大小姐停下動作,我倒是有一個好辦法。”


    “什麽?”


    “打暈她。”


    王從幼瞠目結舌,站在原地沒動。


    打暈靉姐姐?她……不敢下手。


    樂暨雙掌一拍,很是讚同錢老的法子,“哪個花瓶裏沒水?隻要用花瓶打暈王大小姐,她就不會覺得癢了。”


    話落,當即有宮女遞上空花瓶,那是純色素淨的天青色汝窯瓷瓶,如若打壞還怪讓人覺得心疼的。


    樂暨拿著花瓶朝王從靉靠近,王從靉立馬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臉色猙獰,陰狠地說:“你敢!”


    那有什麽不敢的?


    此舉也是在為她治病。


    樂暨選好角度位置,不等王從靉再說話,揮動花瓶將她打暈,隻見王從靉快速陷入昏迷,手腳呈大字型朝外攤開。


    王從幼接過花瓶緊緊抱在懷裏,迴過神後,咂了咂舌。


    “樂老,靉姐姐醒來後不會報複您吧?”


    就以王從靉現在這個脾氣,王從幼確實蠻擔憂的。


    樂暨拍了拍手,不以為然地笑道:“她要是想把臉治好,最好乖一點,否則……少不了要吃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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