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暨,是樂大夫的名字。


    昭明帝目光幽深,視線緩緩從他身上移開,落在藺初陽身上。


    片刻後,他沉聲問道:“人是你帶進宮的?”


    藺初陽沒有否認,揚唇輕笑,“是我。”


    “樂暨是戴罪之身,此生不得入京,你可知此舉該當何罪?”


    “知道。”藺初陽麵無慌亂之色,容顏俊美,依舊沉穩地迴答:“那父皇可知,樂老太醫實則是被人冤枉的。”


    “被冤枉的?”


    “正是。”藺初陽拱了拱手,神色忽然變得清冷了幾分,“兒臣此番請樂老太醫迴京,便是想為他沉冤昭雪,並調查母後當年中毒身亡的真相!”


    這也是他從南涼迴到天聖的原因,隻要此事了結,他就會陪小姑娘迴家。


    音落,禦書房內陷入無聲的沉默,空氣驟然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也不知過了多久,昭明帝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他目光深遠,深邃萬千,聲音冷凝如冰,“既然你有如此把握,那此事就交給你來調查。”


    “多謝父皇。”


    藺初陽唇角微掀,轉眸對上雲傾的目光,握著她的手指緊了又緊。


    眼見昭明帝並沒有要問罪樂暨的意思,雲傾趁機開口說:“父皇,我在大梁村被沈家所救後拜了樂大夫為師,師傅在京中居無定所,能不能懇請您同意讓他東宮住下?”


    雲傾本以為昭明帝會為難她一番,豈料,他隻是擺了擺手,平靜地道:“在初陽未調查清楚之前,樂暨不準離開東宮半步。”


    雲傾笑了笑,與藺初陽相互對視一眼,然後朝昭明帝道了謝。


    藺初陽沒有刻意隱瞞,宮裏的人很快便都知道曾經的太醫院首席住在東宮,有人壯著膽子前去東宮探望,也有人怕惹禍上身避之不及。


    不過半日的光景,樂暨就見到了許多以前的老朋友們。


    錢老太醫怕他在宮裏悶著無聊,特意讓人送來了幾種毒藥叫他解毒解悶。


    是夜,雲傾提前吩咐禦膳房做了一桌子豐盛的美味佳肴,她請樂暨入座,畢恭畢敬地說:“師傅,等明兒個我把師兄也請進宮來,您見到他,還能有個人陪您說說話。”


    樂暨感到好笑的搖頭,“算了吧,就他那個悶葫蘆,還不夠惹我生氣的。”


    說起顏楚駿,雲傾對於他會迴顏家感到很是不解,他不是最討厭顏家麽?


    還是說,他迴顏家是為了調查當年別院縱火的兇手?


    用完晚膳,雲傾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帶著春葉坐上馬車,匆匆出了宮。


    馬車停在顏府大門外,門房不認識雲傾,但是看那輛馬車十分豪華,便猜測來人身份不凡。


    門房不敢不敬,彎下腰道:“敢問小姐是哪家府上的?今日登門可有拜帖?”


    雲傾笑得一團和氣,精致的小臉豔若桃李,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沒有拜帖,但貴府的顏楚駿公子是我師兄,勞煩你進去替我通報一聲。”


    “我家小公子還有師妹?”


    門房一臉驚訝,摸了摸鼻子後,朝她輕點頭,“請您稍等。”


    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府內傳來一陣紛至遝來的腳步聲,聲音雜亂,估計有數十人居多。


    顏楚駿走在前麵,那冷峻的麵容上多了一抹異色,他最先出現在雲傾麵前,撩起衣袍,便要跪下行禮。


    “師兄,你這是做什麽?”


    雲傾趕忙攔住他,可隨後,顏永勝與顏家眾人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喊聲震天。


    “拜見女帝陛下,不知陛下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顏永勝沒敢抬頭,他不知道顏楚駿與雲傾的關係,當門房來報的時候,他正好在跟顏楚駿商議家事,結果見顏楚駿變了臉色,又道出她的身份,這才知道南涼女帝竟然主動登門了!


    更何況,她還是天聖的太子妃,所以顏家上下哪敢怠慢?


    雲傾的視線從他們身上掃過,停頓了片刻後,道:“都起來吧。”


    顏永勝擦了擦頭上的虛汗,由著身邊人扶他起身,臉上涎著討好的笑容,“陛下的到來讓府上蓬蓽生輝,門口風大,陛下快請進,老夫這就讓人去沏茶。”


    雲傾微微一笑,對上顏永勝那畏畏縮縮的目光,粉唇彎了彎,“不必麻煩了,我今日是來請師兄進宮的。”


    顏永勝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趕忙點頭,“駿兒,趕快收拾東西隨陛下入宮。你也真是的,怎麽能讓陛下親自來請呢?”


    顏楚駿掃了他一眼,不屑嗤笑,“父親,我師妹她最不喜歡阿諛奉承之人,您不用惺惺作態,我也沒什麽東西可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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