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明月一向不會說什麽安慰人的話,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便也想跟著去找一找。


    這個季節天氣多變,方才還是萬裏無雲的豔陽天,轉瞬間陰雲密布,滾滾而來。


    轟隆隆的響聲震得人心裏發聵,沒一會兒,大雨滂沱而至,亭子裏恰巧能夠躲雨,不遠處卻有一道黑影跑了過來。


    那人由遠及近,沈姝晴看了隻覺得眼熟,待他濕淋淋的趕到近前,沈姝晴一臉愕然的站了起來。


    “盧公子?”


    來人正是盧泓,隻見他穿著一身玄青色的雲紋直裰,腰間垂掛著同色荷包,但那荷包被雨打濕成一團,讓人覺得他狼狽極了。


    盧泓幾步進了亭子,放下手,那寬大的衣袖下是一張稚氣又白嫩的小臉,鬆哥兒不怕生,在他懷裏不哭不鬧,還蹬著兩條小短腿,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往四周瞟。


    “鬆哥兒,是鬆哥兒!”


    沈姝晴激動又驚喜的伸出手,趕忙將鬆哥兒抱了過去。


    見狀,盧泓心裏鬆了口氣,雨水順著他頭發滴落在地,他後退了兩步,轉身欲離開,卻聽沈姝晴道:“不知盧公子是在何處找到鬆哥兒的?盧公子大恩,李家沒齒難忘。”


    許久未聽到她的聲音,盧泓忍不住停下腳步,側目而視,還想多聽她說幾句話。


    沈姝晴的問話讓他麵色難堪了幾分,他沒敢對上她的視線,抿著唇答:“舉手之勞,李少夫人何足掛齒?既然鬆哥兒無恙,那我就先離開了。”


    “慢著——”


    盧泓剛走出兩步,便聽見李洵的聲音飄了過來。


    他轉頭看去,心裏忽然咯噔了下。


    李洵快步走來,目光急切地看了鬆哥兒一眼後,攔在盧泓麵前,“還請盧公子留步。”


    沈姝晴疑惑地看著李洵的舉動,抿唇說:“洵表哥,盧公子幫我們找到了鬆哥兒,你這是……”


    “晴兒,你可知抱走鬆哥兒的人是誰?”


    沈姝晴搖了搖頭,旋即睜大了眼睛,難道洵表哥已經查出來了?


    李洵冷笑一聲,目光落在盧泓身上,“盧公子,是我替你說,還是你自己說?”


    盧泓咬了咬牙,躲避著沈姝晴看來的視線,頓感羞愧難當。


    “是……是舍妹一時糊塗,將鬆哥兒錯認成她的孩子,所以才……”


    舍妹?


    沈姝晴吃驚不已,他口中的家妹,可是那個發了瘋的盧若?


    “盧小姐也在德心寺?”


    盧泓很是尷尬的點頭,“自從舍妹得了瘋病,我便將她寄養在德心寺裏,不成想今日的丫鬟沒有看住她,竟叫她跑到這裏,還……還抱走了李少夫人的孩子。”


    暴雨越下越大,閃電與雷聲在空中交織,沈姝晴聽他說完,嘴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原來鬆哥兒是被盧若抱走的。


    她還記得盧若的遭遇,那個女人可憐又可悲,叫她不太想追究下去。


    沈姝晴上前一步,拉住李洵的衣袖,聲音冷靜又無奈。


    “洵表哥,我們帶鬆哥兒迴府吧。”


    這場雨還不知道會下到什麽時候,若是鬆哥兒染上風寒,她隻會更加心疼。


    李洵斂下眼眸,輕頷首,放任盧泓自由來去。


    盧泓走出石亭,站在雨中,迴過身,朝沈姝晴深深一彎腰拱手,“多謝李侍詔、李少夫人寬宏大量,舍妹之過,來日盧泓必定親自登門賠罪!”


    沈姝晴擺了擺手,便見盧泓揚袖而去,瓢潑大雨再度淋濕他的衣衫,他身形挺拔,儼有藏鋒之感。


    李洵命人取了傘來,遮在沈姝晴頭頂,與她緩步離開石亭,同德心寺的住持道謝。


    不一會兒,淩心和大壯大搖大擺的迴來了,李洵看著沈姝晴,唇角一勾,“多虧了淩小公子,我才知道抱走鬆哥兒的人是盧小姐。”


    淩心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找到了鬆哥兒就好,我跟大壯迴宮複命去了。”


    李洵點了點頭,見兩人出了寺廟,便攬著沈姝晴的腰,小心謹慎的走下一層層石階。


    這事兒一解決,淩心與沈清宴的風月就被人傳揚開來。


    彼時,沈清宴還不敢迴府,便坐在望月閣內,聽著一樓的說書人添油加醋地形容他與淩心的‘愛情故事’。


    他皺了皺眉,端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啐了一口茶水。


    愛聽這種故事的人可不少,沈清宴胡亂抓了把盤子的瓜子兒,一邊磕,一邊聽那說書人又道:沈家二公子為了淩小公子,拒娶孫家小姐不說,還領了家法為愛舍命!淩小公子心痛難當,冒險上門探望,怎奈二人情感不容於世,今後能否成為一對有情人,且待——明日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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