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雲笙留在六皇子府,她始終不放心。雖說雲笙在那裏有人照顧著,但他身上的傷也不知恢複得如何了。


    春葉見她這般擔憂,不禁說道:“小姐,既然您如此放心不下,要不明兒個去六皇子府看看雲小世子?”


    雲傾轉了轉眸, 嘴角剛揚起,又抿了下唇。


    “雲笙哥哥被關於六皇子府的柴房之中,他是犯人,我如何能見得到?”


    春葉為難地皺眉,低低地歎了口氣,“奴婢愚笨,無法為您排憂解難。”


    雲傾放下書籍,起身時那滾了金絲的淺紫裙擺曳過美人靠,眉尾一挑,“杜若會武,讓杜若去六皇子府看上一眼,不要驚動旁人。”


    杜若本來隱身在暗處,聽到雲傾的話,立馬現身行禮。


    “小姐,那我現在就去六皇子府。”


    雲傾嗯了一聲,等杜若離開,她又倚迴了美人靠上,慢悠悠地翻動著書頁,直至夜幕降臨。


    沈清宴為了躲避沈老夫人和二夫人給他相看姑娘,從午後便是稱病,結果不知他出門是不是受了風,到了晚間還真生了病。


    府醫梁大夫立即拎著醫箱來給他把脈,然後皺了皺眉,“二公子這幾日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單憑脈象來說,二公子這是染了風寒。”


    沈清宴把手搭在額頭上,嗓音低啞,“梁大夫,勞煩您給我開幾服藥,我頭疼,嗓子也疼。”


    梁大夫點了點頭,“還請二公子放心,我現在就下去抓藥。”


    雲傾得知沈清宴病了,趕忙從碧波院跑了過來,沈清宴看見她,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來。


    來福扶著他起身,卻聽他連著咳嗽了幾聲。


    “宴哥哥,你怎麽生病了?”


    沈清宴臉色難看,等平複了唿吸後,立即說道:“都怪淩心,他帶我下水捉魚,結果荷楓池那邊的水又涼又冰,估計是上來後沒換衣裳,就染了風寒。”


    雲傾把手裏的食盒擱在桌上,努了努嘴,“今年天聖的春季比往日要冷,你去荷楓池非但不多穿些,下了水後還不換身幹淨的衣服,活該沾染風寒!”


    沈清宴委屈地看著她,“好妹妹,哥哥我都病了,你就不能嘴下留情嗎?”


    雲傾指了指桌上的食盒,“這裏是白糖糕,等會兒喝完藥,你就吃幾塊。”


    沈清宴眼睛一亮,立馬喜笑顏開,“就知道玉妹妹對我最好了。”


    雲傾沒想著在這裏多待,轉身要走之際,沈清宴出聲叫住她,“玉妹妹,我和淩心約了晚上在後門相見,眼下這情況鐵定是出不去了。勞煩你現在去後門幫我知會他一聲,就說讓他自個兒去臨江閣,我就不奉陪了。”


    “你和淩心最近走的那麽近麽?”


    沈清宴摸了摸下巴,“也還好吧,多是他來找我,我也不好拒絕。”


    雲傾哼了一聲,抬步走出小院,隨手拎起門口放在地上的燈籠,打在前麵照亮,慢悠悠地去了後門。


    此時,在後門等待的淩心有些不耐煩了。


    門一開,他正要大罵幾句,結果瞧見眼前的小姑娘是雲傾後,趕忙閉上了嘴巴。


    怎麽會是小祖宗?


    淩心心裏訝然不已,臉上換了一副笑容,恭敬地問:“玉小姐,你還沒有休息嗎?”


    雲傾彎了彎唇,“我來替宴哥哥轉告你一聲,他今兒個得了風寒臥病在床,不能與你同去臨江閣了。”


    “他生病了?”


    淩心愕然瞪大了雙眼,見雲傾點點頭,便要抬步往院裏走。


    雲傾擋在他麵前,抬高了眉梢,“這裏是沈家,不是讓你能夠自由出入的地方。”


    淩心癟了癟嘴,幹笑了兩聲,“關心則亂,那我明日從正門來,帶上禮物來看看他。”


    雲傾沒再說什麽,她把院門一關,拎著燈籠走迴了碧波院。


    要知道,沈府後院並不是時刻都有人看管的,沈清宴肯定偷偷從後院跑出去很多次,往後得讓人加進對後院的巡視才行。


    迴了房間,雲傾正要歇下,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隨後傳來杜若的聲音。


    “小姐,奴婢從六皇子府迴來了。”


    雲傾給春葉使了個眼色,春葉趕忙過去開門,等杜若進來後,雲傾才問:“沒人發現你吧?”


    杜若搖了搖頭,“還請小姐放心,奴婢見到了雲小世子,他讓您不用擔心他的安危,六皇子和皇子妃待他有如上賓。”


    雲傾眼底閃過一抹驚訝,沉默了片刻後,對杜若擺了擺手,“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


    杜若拱手後退下,春葉立即走到雲傾身邊,笑著說:“小姐,奴婢就說九殿下對您甚好,想來這是九殿下的授意,不讓人為難雲小世子。”


    雲傾噘了噘唇,“春葉姐姐,你何時學會這般為他說話了?”


    “奴婢說的不都是事實嗎?”春葉生怕惹她生氣,隻說了這麽一句,便趕忙退出去了。


    房間裏,雲傾脫下外衣坐在床榻上,思及藺初陽馬上就要及冠了,她從枕頭下麵摸出一個葡萄纏枝的小香囊,嘴角一點點揚了起來。


    次日清早,雲傾還沒有睡醒,沈府便來了客人。


    這人不是淩心,而是岑明月和關燕菡。


    兩人是來找雲傾的,一進府,就先被領到了花廳。


    春葉打了盆水從外麵進來,將雲傾喚醒,“小姐,岑小姐和關小姐來看您了,您快起床吧。”


    雲傾揉著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眼底還多了幾分濃濃困意。


    “她們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先前要去謝家書院上學的時候可比現在起的還早呢,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雲傾下了床,掩唇打了個哈欠,坐在梳妝鏡前,半眯著眼睛,一邊擦臉漱口,一邊讓春葉給她綰發。


    花廳裏,岑明月閑不住地來迴走動,關燕菡端著茶杯看她,扶額道:“明月,你能不能坐下來?我有些眼暈。”


    岑明月坐在她身邊,嘟囔了句,“玉小姐怎麽還不過來?想約她去玉芳齋吃早膳呢,這個時辰的糖蒸酥酪最好吃了。”


    “你再耐心等等,玉妹妹許是剛起床,沒準兒我們還打擾了她休息。”


    岑明月探著頭往外看,直到一抹草綠色的嬌俏身影越來越近,她跟著笑道:“來了來了,玉小姐過來了。”


    聞言,關燕菡也看了過去。


    等雲傾和春葉從外麵進來,岑明月也起身迎了上去。


    “玉小姐,你用過早膳了嗎?”


    雲傾搖頭,“你們呢?要不我現在讓人把早膳端上來?”


    岑明月拒絕地說:“咱們去玉芳齋吧,我和嫂子想帶你去玉芳齋用早膳,他們家新出了幾樣糕點,好吃極了。”


    雲傾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關燕菡身上,彎唇笑道:“燕姐姐和岑公子快要成親了吧?”


    聽聽,岑明月這聲嫂子都提前叫上了。


    關燕菡臉頰一紅,“早著呢!”


    岑明月嘿嘿一笑,“遲早的事兒,她是我的嫂子,已經跑不了了!走吧走吧,咱們去玉芳齋,去晚了就沒地方了。”


    雲傾沒想到兩人這麽早過來是為了叫她去玉芳齋用膳,便點頭應下,但還是先去雁安堂給沈老夫人請了安。


    雲傾來的時候,沈老夫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著人參茶。


    “祖母。”


    沈老夫人見她穿戴整齊,打扮妥當,訝異地問:“玉丫頭,你要出門?”


    “燕姐姐和岑小姐來了,我們要去玉芳齋用早膳,臨出門前來給您請個安。”


    沈老夫人點頭笑了下,“去吧,別讓兩位小姐久等了。”


    雲傾走出雁安堂後,與她們一同出了門。


    結果這邊雲傾剛走,玲瓏院裏,藺菱昭就知道了此事。


    她比雲傾起的還晚,一下床,就不高興地跺了跺腳。


    “玉妹妹竟然不帶著我!”


    丫鬟低下頭,謹慎地說:“想來是玉小姐怕打擾您休息,不過依照玉小姐的性子,一定會想著您,給您帶些糕點迴來的。”


    藺菱昭輕哼了哼,走去高麵盆架子前洗了臉,又用巾布擦了擦手,方吐出一句話,“她要是敢不想著我,我今兒個就不理她了。”


    沈清轅從外麵進來的時候,恰好聽到了這句話。


    “你今日不打算理誰了?”


    藺菱昭還以為他早就上朝去了,見他端著一碗桂圓蓮子羹進來,眉眼笑開,“你不是去上朝了嗎?”


    沈清轅把蓮子羹放在桌上,勾了勾她的鼻尖,“晚些去,今日不急,朝中也無大事。”


    “那要是遲到了,父皇會不會生你的氣?”


    沈清轅搖了搖頭,“這是父皇準許的,往後我都不必按時上朝,陪你用過早膳後再走。”


    藺菱昭拉著他的手臂坐下,娓娓道來,“我剛剛在說玉妹妹,她跟岑明月和關燕菡去玉芳齋了,這樣的好事兒不想著我,我很生氣。”


    彼時,馬車上,岑明月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她說自己新得了件襯手的兵器,就是不好搬運,否則就給雲傾帶過來瞧瞧。


    雲傾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關燕菡拉著她的手,側頭問:“明兒個九殿下及冠,你都準備什麽禮物了?”


    雲傾略帶神秘地笑了笑,“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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