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往藺初陽那邊看了一眼,粉唇逐漸彎了起來。


    “還是不了吧……”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倦怠地打了個哈欠,“藺哥哥和六殿下說的正歡,我過去反倒打擾了他們。”


    兩人正欲離開,臨安王妃忽然叫住她們,“五公主,玉小姐,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不想參加詩會嗎?”


    雲傾頓住腳步,尷尬地轉過身,見宴會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來,更有甚者,還有人堂而皇之的表達對她的愛慕。


    藺菱昭抬手遮在眼前,悄悄對雲傾道:“幼幼,你靠著我歇一會兒吧,別拂了臨安王妃的麵子。”


    無奈之下,雲傾隻好答應下來,靠在藺菱昭身邊,聽臨安王妃宣布文會宴正式開始。


    這文會宴無論男女都能參加,女子自然以王從靉和謝元雪為首,唐秣然不如王從靉那樣有文采,她也怕給王家丟了麵子,便沒有參加。隻是她總在悄悄地盯著藺初陽看,隻覺得那如豔陽華貴的男子是她見過最為俊美之人。


    王從靉偏過頭,臉色頓時沉了沉,語帶警告地提醒著:“那是九皇子殿下,不是一般人能夠肖想的!表妹,你要是不參加文會宴,待會兒切莫出聲。”


    唐秣然被王從靉嚇得現在就不敢說話,她緩緩收迴目光,嘴角抿了又抿,害怕自己的舉動會觸犯京城的諸多規矩。


    這場文會宴由謝元君起頭,眾人鼓掌叫好,聽謝元雪不慌不忙地接上了一首詩,二人備受讚譽,直接掩蓋了琅琊王氏的風頭。


    簪組交映,歌笑間發。大家一來一往不分伯仲,每首詩還都有專人記錄,留待他人評說。


    席間,若有沒能作上詩來的,直接自罰一杯。藺初琰和藺初陽沒有參與,但卻成為大家詩中讚譽的人物。


    有人鬥詩,亦有人飲酒,還有人撫琴,樂此不疲。


    謝元雪垂著眼簾,讓丫鬟焚香擺案,彈琴助興。


    彈著彈著,有人道:“聽聞玉小姐師從庭之先生,今日這等場合,不如請玉小姐為我們彈奏一曲可好?”


    雲傾看向說話那人,雙手捧著臉頰,沒人答應。


    一來她學琴隻為悅己,不為悅人。二來謝元雪的琴音還未落,就有人拿她和謝元雪做比較,這不擺明了是在挑撥離間麽?


    她不上當,亦無心與誰比爭高低。


    謝元雪停下彈奏,朝雲傾微微一笑,並未說什麽,可有人還在起哄,“玉小姐當真不彈一首?”


    王從靉撥弄著扇麵,也附和了句,“既然大家都想聽,玉妹妹不如遂了我們的意,彈一曲《鳳求凰》吧。”


    雲傾雖然有些醉意,但王從靉這話是什麽意思她還是能夠聽明白的。


    她見場上許多人都露出期待的神色,委婉地拒絕道:“不瞞靉姐姐說,昨兒個我給祖母挑揀藥材的時候不小心被刮傷了手,所以今日無法彈琴,讓大家失望了。”


    說完,她伸出如春筍青蔥般的玉指,上麵有一道不甚明顯的傷痕,離得近了能夠看清,離得遠了便隻會將目光停留在那漂亮的手指上。


    藺初陽也看了過去,低下頭,手中端著一杯酒,隻字未言。


    王從靉不自然地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說:“我聽過玉妹妹的琴聲,說是餘音繞梁亦不為過,可惜大家今日沒有耳福了。不過方才謝小姐的琴聲也可堪稱絕妙,令人心生歡喜。”


    謝元雪那般聰慧,自是聽出王從靉這句話裏的貶低之意,波瀾不驚地勾了勾唇角。


    唐秣然有些欽佩地看著謝元雪,在王從靉身邊小聲地說了句,“其實我覺得謝小姐很厲害,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機會,我想和她學琴。”


    唐秣然這話剛說完,就收到王從靉一記眼刀,“世上誰人不知庭之先生在古琴上的造詣?你既然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又何必舍近求遠?”


    唐秣然悻悻地閉上嘴,哪敢說庭之先生已經不收弟子了,再說她毫無天賦,庭之先生也不見得會收她這樣的人。


    出門在外,以王從靉的顏麵為重,唐秣然不敢反駁分毫,連忙點了點頭。


    另一邊,宋盈月端起酒杯,看向謝元雪,向她致意。


    謝元雪恰好掃了過去,見狀與她隔空舉杯共飲,很是和諧。


    岑良策全程都沒有心情聽琴,他的目光追隨著關燕菡,見她看完了自己的道歉信,有些著急地想問她是否原諒了自己。


    他今日穿了一襲玄色的錦袍,滾了銀邊,外麵圍著一件墨綠色暗紋的披風,趁著大家把目光放在眾多貴女的身上時,他站起身給關燕菡使了個眼神,然後往外走去。


    關燕菡看見了他的舉動,心知這是何意,就跟著走了出去。


    沒能讓雲傾彈琴賦詩,王從靉眼底的冷光未散,這個小姑娘再次迴京,身上的光芒陡然太過耀眼。在王家,王從幼已然分走了她的部分權利,如果這次雲傾迴來相助王從幼,那她就是自己的敵人。


    旁人在作詩,王從靉想的則是如何灌醉這個小姑娘。等下臨安王妃要是想請貴女們表演才藝,那麽隻要雲傾醉了,就不會威脅到王從靉的地位。


    謝元雪似是已經看穿了王從靉的意圖,不但沒有下套,還起身離開宴席,走之前朝雲傾睇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仿佛在說讓她小心。


    席上熱鬧嘈雜,謝元雪想出去靜靜,離開之後,她聽到不遠處的林子裏傳來岑良策低低哀求的聲音,岑良策在那邊給關燕菡道歉,關燕菡端著架子,一臉的平靜。


    臨安王府裏有一片池子,池水不深,清澈見底,她站在池邊,未料到身後跟來一名千金,鬼鬼祟祟的,形跡可疑。


    透過粼粼的湖麵,她看到那抹晃動的身影,驚訝地轉過身。


    “甄小姐?”


    此時的甄如夢已經換了身衣裳,略顯尷尬地對謝元雪點了點頭,藏在袖子裏的手指逐漸屈起,抿了抿唇,“謝小姐不在文會宴上,怎麽出來了?”


    謝元雪笑了笑,溫和地說:“出來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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