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南涼女帝皇夫的人選敲定下來。


    那些大臣們無比懊悔答應了女帝以出題的方式來選取皇夫,結果這皇夫一名落在天聖太子的頭上,往後天聖與南涼就是一家人了。


    這件事情在幾國之中造成了一場轟動,天聖太子自降身份去當女帝的皇夫,從古至今還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藺初陽算是開了先河,也為人津津樂道。


    鄭桉雖然落選,卻被封為從四品翰林院侍讀學士。滎陽鄭氏子弟入朝為官者最高不過正三品太常寺卿,所以鄭桉一迴府,地位便節節上升,得到鄭家家主的另眼相看。


    此次皇夫大選,被人戲稱是一場兒戲,也有人說女帝陛下早就內定了天聖太子,所以這結果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晏稷深知自己不是藺初陽的對手,所以在藺初陽出現的那一刻起,就退出了皇夫競選。這個結果是他早就料想到的,隻是沒想到鄭桉竟然能夠走到最後。


    可是,讓晏稷想不通的是,既然藺初陽是天聖太子,那昭明帝怎麽會同意堂堂天聖太子,未來天聖的皇帝,屈尊降貴的去當女帝的皇夫?


    莫不是藺初陽雖為天聖太子,卻無繼承皇位之意?


    那這太子當來何用?


    還是說,藺初陽及昭明帝另有打算?


    晏稷摸了摸下巴,站在鳳儀宮前,唇角微彎。


    他是來跟雲傾辭行的。


    既然皇夫已立,他還有什麽必要留在南涼?


    驕傲如他,不羈如他,自是不願意留下觀禮。


    這幾日大雪連著下,上京城內外一片銀裝素裹,仿佛沒有要停歇之意。雪花紛紛揚揚而落,空氣越來越寒冷,晏稷在廊上站了片刻,便覺得冷風從袖口灌入,凍得他打了個哆嗦。


    春葉從鳳儀宮裏出來,一眼便看見晏稷,驚訝地走上前去。


    “晏小侯爺,您是來找陛下的嗎?”


    晏稷瀟灑一笑,指了指殿門,意味深長地問:“藺初陽不在裏麵吧?”


    “九殿下在驚鴻殿。”


    聞言,晏稷放心地抬步往前走,春葉先迴去稟報,等雲傾允許晏稷入內,他才進了鳳儀宮內。


    欽天監的人剛走,也定下了一個月後成親的吉時,那時臨近年關,宮裏勢必要有的忙了。


    晏稷挑了挑眉,尋了張椅子坐下,眼裏多了幾分深意。


    “雲兒,提前恭喜你,你成親的時候隻怕我已經到安冉了。”


    雲傾訝然,疑惑地問:“你要走?”


    晏稷點點頭,“行程已定,三日後啟程,你有沒有什麽話托我轉告給他的?”


    這個他,指得是沈清易。


    雲傾從梨花木桌上抽出一封信箋,雙手遞到晏稷麵前,“那就勞煩你幫我把這封信交到大哥手上。”


    晏稷嘴角一抽,很是不舍地開口:“看來你早有準備,還以為你會多挽留我幾日,原來是我想多了。”


    雲傾不自然地笑了笑,“這段時日,多謝你的幫助,往後你若有需要,隻管跟我開口便是。”


    晏稷不以為然地說了句行,然後望著雲傾出神,一想到這麽漂亮的小姑娘要嫁作藺初陽為妻,便感到惋惜地撇了撇嘴。


    他又不是放不下之人,亦沒有愛之深,自然是說走就走,可他心底仍有幾分遺憾,若是藺初陽不出現,或許這皇夫一位他還可以再爭一爭。


    走之前,晏稷還有許多話想說,他特意提醒了雲傾,一定要小心傅家小姐,他總覺得傅家從陽關遷至上京,是有旁人想不到的秘密。


    那賈青瑤他曾見過,瞧著不像是個包藏禍心的,可是傅家小姐主動提起此事,目的不純。


    雲傾輕點了下頭,她對傅秀蘭懷有戒心,所以不讓傅秀蘭出宮,等賈青瑤來了南涼,或許她能發現傅家從陽關遷至上京的原因。


    不多時,晏稷離開鳳儀宮,偏巧鄭筠可以下地走動了,她來感謝陛下的救命之恩,結果在鳳儀宮外不小心撞到了晏稷。


    隻見他穿著赤紅錦衣長袍,頭戴紫金冠,瀟灑風流地從廊上走來。


    鄭筠撞在了晏稷的肩膀上,額頭立即泛紅,低吟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


    在她身後,有宮女扶著,這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晏稷沒見過那麽弱柳扶風的女子,旋即想到鄭家小姐因中毒而留在宮裏,想來她就是那位鄭家小姐了。


    鄭筠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仿佛是在垂涎他的美色一般。


    晏稷嘴角一癟,揚袖大步離開。


    在他身後,鄭筠拽了拽旁邊的宮女,壓低了聲音問:“他是誰?”


    那宮女低下頭,欠身行禮道:“他是安冉國的小侯爺,晏稷。”


    “晏稷。”鄭筠緩慢地跟著讀了一遍,這時有風吹過,片片梅花從枝上飄落,鄭筠伸出手掌,幾多潔白的花瓣顫悠悠地落在她的掌心。


    鄭筠今日來,是想請雲傾應允她出宮,在宮裏居住的這幾日,她明顯感覺身體大好,即便她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麽毒,但在宮裏太醫的治療下,她已經有了精神。


    雲傾聽過鄭筠的請求,沒有多慮,便讓她迴了鄭家。


    鄭筠走之前,留戀地迴頭望了好幾眼,雲傾把臉埋在奏折裏,躲避著她的眼神。


    晏稷要走,便弄出極大的陣仗,不止宮裏,整個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要離開。


    接下來的兩日,他更是大張旗鼓的出入酒肆茶館,裝了一車車的美酒茶葉,說是要把這些全都帶迴安冉,分享給友人們品嚐。


    臨行前一日,晏稷拎著一壺酒上了屋頂,夜色將黑,他自飲自斟,極為安靜。


    下麵是一片梅林,林中有宮女走過的身影,晏稷眯起眼眸,任由雪花落在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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