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後,葉茹秋依依不舍的送雲傾和岑明月離開。


    皇子府外,雲傾爬上自家馬車,趴在車窗上朝葉茹秋擺了擺手,“秋姐,你快迴去吧。”


    葉茹秋讓人拎來一個剔紅纏枝蓮紋的食盒,放進雲傾的馬車裏,“這是府上新做的糕點,你拿迴去嚐嚐。”


    雲傾含笑道謝,跟葉茹秋和岑明月辭別後,坐上馬車迴了沈府。


    沈府裏最愛品茶的人不是沈老夫人,而是京城第一公子沈清轅。他不但會品茶,還會窨製,茶引花香,以益茶味。


    沈清轅曾窨製過珠蘭花茶,是以徽州烘青用做茶坯,配以黃白色的珠蘭混合窨製,香氣清雅醇和,頗似蘭花。


    一經衝泡,茶葉徐徐沉入杯底,花如珠簾,水中懸掛,湯色黃綠尚潤,細細品味既有蘭花特有的幽雅芳香,又有綠茶鮮爽甘美的滋味。


    所以雲傾一口答應沈清轅下午跟他去東城摘花,等摘完一筐菊花迴來,沈清轅就能窨製菊花花茶了。


    馬車徐徐行駛,春葉坐在馬車外麵,不多時,她從外麵進了馬車車廂內,用火鉗撥了撥炭盆裏的木炭,然後坐在雲傾對麵。


    “小姐,您把阮小姐送的花箋燒了,如果阮小姐問起來,咱們該如何作答?”


    “就說不小心丟在路上,不知被誰撿了去。”


    春葉點了點頭,安靜地坐在一側,不再開口說話。


    下午,沈清轅帶著雲傾去了東城,結果那邊的菊花凋了大半,殘留的菊花難以陰幹,無奈之下隻好選擇窨製桂花。


    “玉妹妹,你想喝桂花茶嗎?”


    雲傾彎唇一笑,嗯了一聲,“隻要是轅哥哥窨製的,什麽花茶我都想喝。”


    沈清轅溫和地笑了笑,叫來貼身仆人來喜,讓他去采摘旁邊的金桂,且要專挑花朵成虎爪形,又含苞初放的桂花。


    雖說銀桂、丹桂、四季桂和月月桂都可窨製,但以金桂的香味最為濃鬱持久,煮出來的茶色綠而明亮,所以在窨製桂花花茶方麵,沈清轅會首選金桂。


    來喜身手利索,很快便采摘了半筐金桂,這半筐金桂用來窨製花茶綽綽有餘,沈清轅便讓來喜停手,拎著筐迴到馬車上。


    半個時辰後,他們迴了沈府,沈清轅帶著來喜去窨花,雲傾便走迴玲瓏院,結果在院門口碰見抱著賬本愁眉苦臉的沈清宴。


    “玉妹妹,大哥呢?”


    雲傾指了個方向,“在後麵的花房裏澆花。”


    沈清宴嘴角一撇,“那我現在過去找他,家裏有間鋪子的賬麵出了問題,我需要他出手相救。”


    說完,沈清宴便風風火火地跑到花房,花房裏溫暖如春,沈清宴推門進來時,夾雜著一股冷風吹落了擺在綠檀木架上的一盆鴛鴦茉莉的花瓣。


    沈清轅立即不悅地蹙起眉心,扭頭看向他,“何事這麽莽撞?”


    沈清宴笑嘻嘻地走過去,撿起落在地上的花瓣,雙手背負在身後,語氣裏充滿了討好之意。


    “大哥,咱家有間首飾鋪子的賬目對不上,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又對不上了?”


    聽他這麽說,沈清轅反倒氣定神閑,慢悠悠的在一張潔淨的白布上放了一層茶胚,又加放一層桂花。照此一層茶一層花重複疊成堆,頂層以茶胚覆蓋堆窨。


    “大哥,什麽叫又對不上了,說得你弟弟我好像多沒用似的……”


    沈清宴摸了摸鼻子,把那賬冊放在沈清轅麵前,可沈清轅卻沒有要看的意思。


    “大哥……”


    沈清宴把那賬冊往前推了推,臉上多了幾分可憐的模樣。


    沈清轅瞥了他一眼,溫聲開口:“沒看見我正在忙?”


    “那等你忙完,能不能幫我看看對對賬冊?”


    沈清轅沒有迴答,沈清宴便當他默認了,放下賬冊就溜之大吉,沒在花房裏多待片刻。


    小姑娘今日在外跑了一天,迴到房內後覺得腿腳酸軟,春葉就打了一盆熱水來,要給她揉捏揉捏。


    雲傾褪下綾襪,露出又細又白的小腿,她把小腿擱在紫檀繡墩上,伸出小拳頭輕輕地捶了捶。


    “春葉姐姐,幫我把上午曲夫子講學的那本書冊拿來。”


    趁著這個時間,她想溫習溫習,不然等明日曲夫子上課提問,她就答不上來了。


    想起今日在課堂上阮千蘭那有問必答的樣子,她忽然發現自己還有許多內容沒有複習。


    春葉從書箱裏拿出一本書冊,雙手遞到雲傾手裏,然後蹲下身,打濕了巾布,輕輕擦拭著那如白瓷般的玉足。


    一刻鍾後,雲傾倚著銀紅色的大迎枕睡了過去,春葉緩緩收迴手,給她蓋上薄毯,然後端著水盆走了出去。


    到了傍晚,雲傾悠悠轉醒,那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她睜開雙眸,眼底還有幾分初醒的朦朧。


    “春葉姐姐。”


    小姑娘一醒便喊了身邊最親近之人,春葉聽到聲音,趕忙推開門從外麵走了進來。


    “小姐。”


    “什麽時辰了?”


    “迴小姐,還不到酉時。”


    “險些睡過頭,該去給祖母請安了。”


    雲傾掩唇打了個哈欠,低頭穿上鞋襪,帶著春葉往雁安堂走去。


    雁安堂內,沈老夫人剛用過一杯參茶,抬眼瞧見雲傾進來了,臉上立馬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


    “玉丫頭,我正想讓輕柳喚你過來,結果你就來了。”


    “祖母,您找我?”


    沈老夫人從旁邊的桌上拿了張花箋,遞到她麵前,“這是阮府派人剛剛送來的,說是給你的請帖。”


    雲傾撅了撅唇,接過花箋瞧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


    阮千蘭怎麽會讓人往沈府又送一張花箋過來?難道她知道自己燒毀那張花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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