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內,小姑娘躺在軟榻上,一手撐著額頭,端起那碗薑湯喝了幾口。


    “沒生病,隻是吹了些風。”


    雲傾笑著把沈清轍叫到身邊,拿過他手裏的書冊,翻看了幾頁。


    “又有功課不會做了?”


    沈清轍點點頭,自動依偎到軟榻旁邊,抬頭瞧見桌上放著一隻長頸瓶,瓶中插著一枝木芙蓉,粉得嬌嫩,為整個屋子增添了一抹令人心情愉悅的豔色。


    雲傾又看了一會兒,然後認真地給他講解書冊上的內容,沈清轍聽得仔細,遇到不懂之處還會主動發問。


    半個時辰後,沈清轍在雲傾的幫助下做完了功課,轉頭見雲傾困得迷迷糊糊,便自覺的離開了。


    春葉送沈清轍走出玲瓏院,迴來後看到自家小姐躺在軟榻上睡得安和,便拿過一條薄毯蓋在她的身上。


    時值傍晚,春葉端了一碟時令水果進來,結果發現小姑娘還在睡著,眼瞧著晚膳的時間也要到了,便走過去輕聲把她喚醒。


    春葉喊了幾聲小姐後,雲傾揉著眼睛從軟榻上坐起來,頗為困倦的打了個哈欠,聲音裏還帶著幾分初醒的軟糯,“春葉姐姐,幾時了?”


    “迴小姐,快到申時三刻了。”


    雲傾趕緊穿鞋下地,急急忙忙的往外麵走,“該給祖母請安了,春葉姐姐,我們快去雁安堂。”


    春葉怕她凍著,立即拿了件披風抱著跟在她身後,出了玲瓏院後,便把披風披在她的肩膀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雁安堂外,還未進去,便聽到裏麵傳來沈清宴拒絕的聲音。


    “不行!祖母,我不想去!”


    雲傾腳步一停,站在外麵凝神細聽,聽沈老夫人說道:“臨安王妃遣了人來,特意請你去臨安王府勸勸容世……縉公子,猶記得你小時候和縉公子關係不錯,怎麽現在讓你去見他,你卻推三阻四的?”


    臨安王府隻能有一個世子,那就是容子謝,而容子縉離京多年,如今迴京,也不過隻是臨安王府裏的一名公子罷了。


    沈清宴為難的抓了抓頭發,略感焦躁的來迴踱步,“祖母,阿縉現在的脾氣讓人頭疼,我真怕去了會讓他給打迴來。您說他要是不想治腿,那臨安王妃為何還要逼他呢?”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縉公子還那麽年輕,怎麽能不治雙腿?臨安王妃既然給他請了名醫,那你就該勸他接受治療。總之臨安王妃已經發了話,讓你明日就去臨安王府!”


    “祖母……”


    沈清宴單膝跪在沈老夫人麵前,抱著老夫人的手臂,搖了兩下,“祖母,我和阿縉有很多年沒見了,如今他性子孤僻,想來也不願意見我。您能不能讓我大哥去?他和阿縉的關係也不錯!”


    “胡鬧!”沈老夫人拍開他的手,“臨安王妃點名請你過府,探望縉公子的人是說換就能換的嗎?明兒個你給我乖乖到臨安王府上去,不然以後你都別想再進我們沈家一步!”


    “祖母,我可是您親孫子啊……阿縉脾氣古怪,我真是怕死他了。”


    沈清宴縮了縮脖子,但見沈老夫人目光嚴厲,癟著嘴不敢再說話。


    這時,雲傾從外麵走了進來,給沈老夫人行過禮後,坐在旁邊的粉彩繡墩上,裝作不知二人方才的談話,隻等著下人端晚膳過來,她已經餓得有些頭暈眼花了。


    沈清宴悄悄湊到她身邊,用手捅了捅她的肩膀,等小姑娘迴頭,他才壓低了聲音道:“玉妹妹,你跟我出來一趟。”


    雲傾眨了眨眼,跟在沈清宴身後走到迴廊上,見沈清宴立即換上一副苦瓜臉的模樣,慘兮兮地問:“玉妹妹,哥哥知道你醫毒雙絕,你有沒有那種可以讓人癱在床上起不來的藥?”


    “癱在床上起不來?”雲傾詫異揚眉,“軟骨散嗎?”


    沈清宴搖搖頭,“不是真的起不來,是給人一種起不來的錯覺,就算梁大夫給我把脈也看不出任何異樣。”


    他就是不想去臨安王府見容子縉,沒必要真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他想要一種不傷身又見效的藥粉,這樣明日他癱在床上,祖母和臨安王府就沒辦法再逼他過去了。


    “唔……我這裏沒有你要的那種藥,要不今晚你洗個涼水澡,連夜發起高燒,這樣明早不就起不來了嗎?”


    “好主意!”沈清宴雙掌一拍,高興地點了點頭,“玉妹妹,還是你更為聰慧,哥哥在此先謝過了。”


    雲傾摸了摸鼻子,打算迴屋子裏的時候,聽到沈清轅的聲音從後麵飄來,“二弟,你們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


    沈清宴一轉頭,言笑晏晏地過去勾住沈清轅的肩膀,聲音一低,“大哥,你可別當著祖母的麵戳穿你的親弟弟啊!”


    沈清轅將他推開,側目看去,不解地問:“為何明日不想起床?”


    “不是不想起床,就是不想出門,你應該知道容子縉迴京了吧?”


    沈清轅嗯了一聲,“那與你又有何幹?”


    “臨安王妃請我明日去見容子縉,要我勸他接受診治,聽說臨安王妃請來的名醫有辦法醫治他的雙腿,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這樣得罪人的事情,我不想做。”


    曾記得五年前,有位世家公子奉勸容子縉醫治雙腿,結果他卻狠毒的把人家雙腿打斷,且丟在門外。那家人不敢開罪臨安王府,但仍有怨言,最後是臨安王爺和王妃親自出麵說情賠償,才化解了一場幹戈。


    他怕會落得和那位世家公子一樣的地步,因此,打死也不敢去勸容子縉接受大夫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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