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安虞。


    如果這世上沒有戰亂,誰又不想一世安虞?


    見她始終不曾開口,藺初陽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眼底的深濃聚在一處,比夜色來得還要深沉厚重。


    想要她的一句迴答,就那麽難嗎?


    藺初陽眸光一冷,傾身而去,狠狠地覆蓋住她的唇,像是裹挾濃厚惱怒,寸寸幽冷。


    他單手托住了她的後腦,噙住那兩片嬌軟,衣袖一揮,便將那碗蛤蜊豆腐湯揮在了地上。


    房間裏傳出湯碗碎裂的聲音,有仆人慌忙跑來,卻被一股強勁的寒風打了出去。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那仆人在地上滾了兩圈,打著哆嗦不敢再靠近。


    圓桌空出一角,藺初陽冷笑著將人按在桌麵,緩緩放開她的唇,仔細打量著她的表情。


    小姑娘目光迷蒙的眨了眨眼,聲音甜軟,“盛燕兵力雄厚,你要為了我,讓天聖與盛燕開戰嗎?”


    藺初陽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感覺那如蝶羽的睫毛在他掌心輕顫,就像是脆弱又美麗的珍寶,需要人細心去嗬護。


    他沒有迴答,隻是低下頭,薄唇又一次覆蓋了嫣紅,而她隱約知曉他這會兒心思陰鬱,便碰了碰他的唇角,哪知這個動作有如星火燎原,讓他將她扣得更緊。


    她緊緊拽住他的衣擺,自己的衣領卻半敞而開,他清淡的眸子裏湧起一股不明火焰,瞥見那雪白泛著粉的細膩肌膚。


    盡管他的目光依舊冷靜,積蓄的旎念卻在這一刻噴薄而出,他想要讓她染上一種隻屬於他的味道,那清清冷冷淡淡的鬆香氣息。


    驀地,門外響起東西落地的碎裂之聲,藺初陽的眉眼陡然攏上冷色,方才還殘存的點點欲念,現下反倒消失了個幹淨。


    他抱著小姑娘離開桌子,動作緩慢地係好她的衣裳,見她眼角添了幾分紅豔,像是海棠果一樣軟萌可愛。


    他俯身輕啄了啄她的唇角,語氣溫柔下來,“小公主,這座府邸將來就是你的家,而我,是你生生世世的夫君。你知道我們這是什麽嗎?”


    雲傾揉了揉臉頰,呆愣愣地搖頭。


    藺初陽微笑著握緊了她的小手,慢悠悠地吐出八個字,“天定姻緣,至死不休。”


    門外的抄手遊廊上,依稀可見幾道身影,藺初陽神色清淡,迴過頭,音色變得有幾分冷漠,“方才是誰來過?”


    府裏的管事匍匐跪在外麵,畏畏縮縮地迴答:“迴殿下,是阮家千金。”


    藺初陽那清冷的視線掃過門外地上碎成多塊的紅色珊瑚水晶擺件,嘴角冷勾。


    “府邸剛剛建成,你們卻連隻阿貓阿狗都能隨便放進來,自己下去領罰,即日起,不用再留在府裏了。”


    那管事渾身驚顫,不停地磕著響頭,臉上因恐懼而失了血色,嘴裏一直喊著殿下饒命。


    藺初陽麵不改色,無動於衷,溫柔耐心地整理著小姑娘纏繞成團的發絲,完全沒有瞧見遊廊的地磚上留下一灘紅色的血印。


    說來也巧,阮家與藺初陽的府邸僅有一牆之隔,旁邊就是阮丞相府。那阮千蘭聽說九殿下來驗收府邸修葺的情況,當下心思一動,讓人去庫房取來珍貴稀有的紅珊瑚水晶擺台,打算送給九殿下預祝建府之喜。


    府裏的人見她是阮丞相的千金,也就沒敢攔下,結果她滿懷激動地走到門外,卻瞧見那樣甜蜜又讓人嫉妒的一幕……


    阮千蘭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當場摔碎了水晶擺台,傷心欲絕的掩麵離開。


    房內,小姑娘倚在他的懷裏,聞著那清清淡淡的鬆香香氣,嘴角一癟,“這位阮家小姐還真是不死心啊!”


    若論整個京城,她最不喜歡的千金閨秀就是阮千蘭了,阮家的人忘恩負義,都會倒打一耙。想起在六安山別院那迴,她給阮千蘭治完病,反倒被人詬誶謠諑。


    從那之後,她對阮家人就沒什麽好印象,也不願意再跟這樣的人來往。


    說起剛才阮千蘭沒等通報就闖了進來,由此可見阮家家教也有傷風化。


    瞥了眼門外那散落一地的珊瑚水晶,她撅著小嘴輕哼了哼,無意識地抱緊了藺初陽的腰。


    藺初陽偏頭看了眼那白嫩嫩的小手,嘴角淺淺地勾起一抹笑容,眼底流光熠熠,眸中盡是她的倒影。


    “不喜歡那位阮千……阮家小姐?”


    藺初陽本想說她的名字,可又不知道阮千蘭的全名,隻知道阮家小姐是千字輩的。


    “我不喜歡她,你現在才知道呐……”


    小姑娘鬱鬱地把小臉埋進他的懷抱,再也不去看門口一眼,身後飄來飯菜的香氣,她又有些餓了。


    “藺哥哥,我想用飯……”


    藺初陽挑了下眉,“是我不讓你用飯?”


    眼下小姑娘緊緊抱著他,她不放手,難道讓他喂到她的嘴邊?


    雲傾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從他懷裏抬頭,“那你不生氣了吧?”


    藺初陽沉了沉眸,吩咐下人進來把地上的殘羹收拾幹淨,再命人重新端上一份蛤蜊豆腐湯,抱著她坐迴了紅木圈椅上。


    府裏的仆人們見到管事的受到懲罰後被趕出府邸,個個謹守本分,謹小慎微。


    有那奴仆很有眼力價兒的把門外的水晶珊瑚掃走,那東西雖然碎了,但拿到市麵上也能賣出個好價錢,不過府裏無人敢貪這種錢財,他們把東西包好,給阮家送了迴去。


    雲傾坐在桌邊用飯,藺初陽卻往旁邊挪了挪,斜靠在軟墊上,從矮櫃裏拿出本書翻了起來。


    他垂下眼眸,察覺到正在用飯的小姑娘時不時偷瞄自己一眼,隻要她接觸到自己的眼神,就立即把頭偏了迴去。


    像是一隻又慫又愛蹦躂的小兔子,可愛軟糯,羞澀大膽,在老虎的頭上跳來跳去地撩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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