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迴頭看了一眼,岑明月正被曲夫子訓斥著,不僅如此,曲夫子還從她的書箱裏翻出了幾本雜書。


    原來,岑明月昨夜看了一宿,看得是那種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小說。


    怪不得曲夫子會這般生氣呢……


    不過這樣的書冊雲傾也愛看,隻是她不敢帶到學堂上來。


    小姑娘轉迴頭,帶著春葉走出了謝家書院。


    第二日一早,春葉便喊了小姑娘起床,今日要去蘭亭參加清談會,萬不能遲到。


    春葉從衣櫃裏拿出幾件豔色的衣裳,又打開了首飾櫃子,朝雲傾笑道:“小姐,奴婢給您上個淡妝吧。”


    雲傾不喜歡塗抹那些脂粉,遂搖了搖頭,“不用上妝,帷帽一戴,誰也認不出誰。”


    “可總有脫下帷帽的時候,到時候那些千金都化了妝,唯獨小姐素淨著一張麵容,那也會惹人非議的。”


    雲傾想了想,覺得春葉這話說的倒是沒錯,為了沈家的顏麵,便坐在妝奩琉璃鏡前麵,手裏擺弄著一支白玉蝴蝶簪。


    春葉手巧,拿了鑲銀邊的梨木梳子給小姑娘梳了個垂鬟分肖髻,結鬟尾垂於肩上,發上插著兩支赤金掐絲牡丹玉珠簪子,簪尾嵌著華光溢彩的美玉流蘇,可愛圓潤的耳垂上配著一對細細的東珠流蘇墜子,隨著動作輕晃一蕩一蕩,襯得那脖頸瓷白修長。


    雲傾照著銅鏡,用濕帕子擦去了臉上那過分豔麗的胭脂,從琺琅掐絲圓盒裏撚了些許桃花玉露塗在臉上,無奈地笑道:“春葉姐姐,無需塗那麽厚的胭脂,這也太豔了些……”


    春葉攥著描眉的螺子黛,掩唇一笑,“小姐天生麗質,是奴婢不好,給您塗得太多了。”


    這時,杜若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一件淺緋色繡牡丹花開的雲錦綃裙,還有一對羊脂白玉的鐲子。


    杜若走到雲傾麵前,屈膝行禮道:“小姐,這是九殿下派人給您送來的,殿下說了,要您今日穿這件雲錦綃出門。”


    雲傾驚訝地咋了咋舌,手指拂過雲錦的料子,“藺哥哥準備得真是周到,可是我不想引來眾人的目光。”


    杜若把那托盤放在桌上,“不管小姐走到哪裏,隻要出門便是眾人矚目,逃不掉的。”


    雲傾癟了下嘴,隻好乖乖伸出手,讓杜若把那對鐲子套了上去。


    最後,春葉彎腰從妝奩裏拿起一枚花鈿,一朵花火般的紅色花紋便貼在小姑娘白玉的額間,仿若人麵桃花,明媚嬌豔。


    出門前,春葉把帷帽小心翼翼地戴在她頭上,力求不能亂了那漂亮的發飾。


    沈府門前,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停著,前麵那輛綴了瓔珞流蘇,是沈家小姐和楊嬌嬌共坐的馬車。


    馬車旁邊,沈清轅和沈清宴並肩而立,一個白衣清雋,一個紅衣耀目,俱是英姿瀟灑,自有一派公子無雙的翩翩風姿。


    看到小姑娘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地向前跨了一步,沈清宴朝她伸出手,勾唇一笑,“好妹妹,哥哥我扶你上馬車。”


    雲傾看了他一眼,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不解地問:“宴哥哥今日怎地這般殷勤?”


    等她上了馬車,沈清宴才笑嘻嘻地說道:“妹妹你在謝家書院讀書,認識的千金定有不少,今兒個若有好看的小姐姐,記得給我介紹介紹。”


    小姑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敢情他是春心萌動了,想從各世家千金裏挑一個順眼的。


    沒一會兒,沈姝顏從府裏出來了,沈清宴照舊扶了她一把,瞧她也靜心打扮了一番,讚同地點了點頭,忽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隨後,沈清轅與沈清宴上了馬,他們在等楊嬌嬌出來,可楊嬌嬌很是磨蹭,等她出來的時候,沈清宴都快等不及的先走了。


    楊嬌嬌想到沈清轅先前的話,便穿了件白色繡花的裙子,發際上簪了兩支簡單的銀色珠釵,看起來清秀幹淨,好像一朵枝上盛開的梨花。


    沈清轅策馬在前,沈清宴跟了上去,兩人都沒體諒楊嬌嬌,讓她自己爬上了馬車。


    坐進馬車,楊嬌嬌與雲傾和沈姝顏打了招唿,沈姝顏沒有理她,而雲傾更是低下頭,吃著矮幾上的桂花糕。


    楊嬌嬌頓覺尷尬,撩開簾子往外看了看,一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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