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姝晴大婚,雲傾和沈姝顏作為女方的親眷,要去參加婚宴。


    一大早,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穿戴利索後,帶上春葉先去了倚華閣。


    到了沈姝晴屋裏,貴香正用燃著梅花香餅的小薰籠給她烘著頭發,雲傾走了過去,緊挨著坐在梳妝台前的沈姝晴,笑眯眯地說:“晴姐姐今兒可真是好看!”


    沈姝晴搖頭笑了笑,目光落在小姑娘嬌嫩含笑小臉上,輕輕揉了下她的發頂,語氣低柔,“玉妹妹也會有這一日的。”


    說罷,也不知道小姑娘想起了什麽,小臉上立馬浮起幾分可疑的緋紅。


    沈清轅今日仍是一身竹青色的錦袍,隻是這件衣服上的暗紋與昨日的不一樣,他來了便在院外等著,長身玉立,儒雅矜貴。


    沒多久,賈芸兒和賈青瑤也到了,兩人瞧見沈清轅,頷首福身。賈芸兒的目光還在沈清轅身上多轉了兩圈,然後掩著唇進倚華閣。


    昨兒個藺菱昭已經來過了,按理說今日不會再來,可是德妃讓她以自己的名義給沈家送賀禮,藺菱昭便帶著滿滿一箱子的賀禮來了。


    今日的沈府裏裏外外一片喜慶,沈老夫人更是打扮得與平日不同,滿頭銀發梳成一盤桓髻,穿了件暗紅色雲紋團花斜襟大衫,由穿著紅色梅花紋褙子的沈李氏攙扶著,親自迎藺菱昭入府。


    藺菱昭讓人把賀禮放下,給沈老夫人行了一禮,朝她笑道:“老夫人,這些都是母妃讓我送來的,恭賀晴小姐今日大喜。”


    沈老夫人臉上堆滿了笑容,朝藺菱昭點了點頭,“多謝德妃娘娘厚愛,也感謝五公主特意來此一趟,今日府上人手不夠,若有怠慢之處,萬望見諒。”


    藺菱昭笑著擺手,“老夫人此話言重了,我和玉妹妹親如一家人,來給晴小姐送禮也是應該的。不知晴小姐那邊準備的如何了,我能不能過去看看?”


    “自然可以。”


    沈老夫人連忙喊來輕柳,讓她帶著藺菱昭去倚華閣,輕柳在前麵給藺菱昭領路,藺菱昭順口問了句玉妹妹是不是也在那裏,輕柳點了點頭。


    藺菱昭在路上順手摘了兩朵剛開的小花,到了倚華閣外,輕柳迴了老夫人那裏,可藺菱昭在看到院門外站著的男人後,腳步一頓。


    沈清轅迴過身,朝她輕頷首,“五公主來了。”


    藺菱昭輕輕地嗯了一聲,下意識把雙手背到身後,嬌俏的臉頰上多了幾分懊惱。


    她忽然想起那時冬日,沈姝綾為了討好她,摘了他的花兒,為此他還罰了沈姝綾。


    作為賠罪,她又獻上了幾株綠梅花樹。


    她剛剛在路上瞧著那花兒開得漂亮,想也不想就摘下來了,哪知會在倚華閣門口碰見他。


    要是被他瞧見那兩朵小花,沒準又要生氣了。


    沈清轅見她沒進去,便側過身,給她讓了路,結果她還是站在門口沒動。


    “五公主不進去嗎?”


    藺菱昭低下頭,小聲地說:“我……我想在這裏站一會兒。”


    沈清轅用餘光瞥見了她沒藏妥的花瓣,眉梢一挑,微微地笑了一下。


    房內,沈姝晴換上大紅嫁衣,又戴上鑲滿了玉石翡翠的鳳冠,由著喜婆給她上了妝。


    素日裏沈姝晴幾乎是不化妝的,可今日的她薄施粉黛,淡掃蛾眉,嫣紅的唇瓣塗上口脂,讓雲傾忽然想到了一句——盡道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萬裏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一陣鞭炮聲響起,外麵有人喊道:“新郎官來了!”


    屋子裏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喜婆將大紅蓋頭蓋在沈姝晴的頭上,扶著她往外走。


    “晴小姐,該去拜別父母了。”


    大頭蓋頭遮住了一切,沈姝晴低下頭,隻能看到紅色飛揚的裙角,耳邊是鞭炮鑼鼓聲,還有周圍人絮絮叨叨的說話聲,不知怎的,她心裏竟沒來由地一陣緊張。


    出了院門,雲傾才發現藺菱昭也來了,隻是她和沈清轅相對而立,神色扭捏。


    “昭昭。”


    雲傾走到藺菱昭身邊,拉住了她的手,看到她微微泛著紅暈的臉頰,抬頭看了看神色平靜的沈清轅,眼底一派了然。


    喜婆扶著沈姝晴來到沈康遠和賈夜梅麵前,沈姝晴雙膝跪倒在蒲團上,語氣裏多了幾分顫抖,“父親,母親。”


    三夫人賈夜梅很是舍不得,聽沈姝晴喊了這麽一聲,眼眶立馬紅了起來。


    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幸好那李洵也算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人品端正,又能對晴姐兒百依百順,也是一樁難得的好姻緣了。


    沈康遠也有些不舍,隻是他比三夫人理智些,還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在這大喜的日子裏引女兒落淚。


    三夫人輕擦了下眼角,看著沈姝晴跪地拜別,哽咽著說道:“晴兒嫁人了,以後就是李家婦,要記得母親昨夜教導你的,嫁過去後不但要夫妻和睦,更要遵守三從四德。”


    沈姝晴點了點頭,紅蓋頭下眼眶微濕。


    吉時已到,花轎在鞭炮和鑼鼓聲中出了倚華閣。


    沈家闊氣,自花轎出了府,便派了兩個穿著喜慶的小童跟在後麵撒錢,一路走一路撒,身後的百姓也越聚越多。


    銅錢落地的聲音被鼎沸的人聲淹沒,沈姝晴緩緩掀開簾子,露出了一條小縫,看到街道兩旁熱鬧非凡,百姓們無不拍手叫好。


    李府與沈府就在一條街上,不多時,花轎在一片喧鬧聲穩穩地落了地,沈姝晴聽見有人喊了一聲——新郎射轎門了!


    她板正的坐在轎中,手心緊張到捏出了一把汗。


    片刻後,三支箭整整齊齊地射在花轎上,喜婆將轎門打開,一隻白皙幹淨的手掌也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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