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晴將信將疑地跟著雲傾走到窗戶邊兒上,哪知小姑娘輕拽了她一把,在她耳邊悄聲落下一句:“晴姐姐,那些糕點裏有毒。”


    聞言,沈姝晴立即蹙緊了眉頭,平淡的麵容上也露出了幾分驚詫。


    她低下頭,音色深沉,“是四嬸嬸送來的那些糕點?”


    雲傾點點頭,“四伯母許是不知道,但還是要小心為上。”


    所以小姑娘在發現糕點有問題後,立馬借口拿了下去,還讓人上了參茶。


    沈姝晴垂下眼眸,輕嗯了一聲,然後與雲傾一起走迴了內室,便聽四夫人問道:“院兒裏的梨花開了嗎?”


    沈姝晴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外麵下了雪,玉妹妹瞧錯了。”


    “下雪了?”


    四夫人趕忙起身,往外看了眼,外麵雪花瀌瀌,無聲無息地飄了起來。


    喝完了一杯參茶,雲傾便給沈姝晴講起了今日在女學聽到的那些話。關於那位吏部尚書的嫡子,沈姝晴也有些耳聞,她看了看雲傾,無奈地歎了口氣,“到底是姚國公府的事情,咱們插不上手。”


    四夫人就坐在一邊聽著,等她們聊完了,便道:“糕點快涼了,晴姐兒和玉丫頭不嚐嚐嗎?”


    雲傾與沈姝晴相互對視了一眼,沈姝晴淡然一笑,“先讓貴香拿下去熱熱,我現在還不餓,外頭下了雪,四嬸嬸便在我這裏多待一會兒吧。”


    四夫人臉上的笑容發生了幾分變化,擱旁人那裏聽著是沈姝晴留她多待一會兒 ,但她怎麽覺得晴姐兒是在請她離開?


    四夫人揣測不出沈姝晴的意思,索性站起身,含笑說道:“待會兒雪大便不好迴了,我還是先迴去了,等改日再來找晴小姐說話。那糕點可是我用了兩個時辰做好的,晚些時候你們嚐嚐看,若是喜歡我便多做一點。”


    沈姝晴微笑著應下,送了四夫人出去後,雲傾立馬讓人把糕點拿上來。


    沈姝晴走到她身邊,詫異地問:“玉妹妹,這糕點裏下得是什麽毒?”


    雲傾矮下肩膀,細細地聞了下糕點裏掩藏的異香,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麝香。”


    沈姝晴眉心一跳,臉色驚變,眸底含著一絲深深的冷意。


    府裏上下全都知道她即將出嫁,那麝香雖然是名貴藥材,有開竅明神,活血散結之用,但若長期服用,也會讓女子抗著床,一旦懷有身孕,更會使其小產。此味麝香做藥用極多,一般誰會把它摻在糕點裏當調味?


    小姑娘又仔細查了一下,瞳孔一縮,嘴角的冷笑更冷上三分。


    “晴姐姐,原來這些糕點裏除了麝香,還有一味子明。”


    “當真?”


    沈姝晴雙手搭在桌角,銀牙冷咬。


    雲傾點了點頭,“當真。”


    沈姝晴重重冷笑了一聲,“看來此事沒那麽簡單,如果這糕點裏隻有一味麝香,興許還有可能是誰放錯了。可如果裏麵還有一味子明,那便是有人故意為之!我還未曾嫁到李府,到底是誰想讓我在出嫁前便無法生育,以致於以後無法誕下李家嫡子?”


    雲傾陰沉著一張臉,想不出究竟是誰那麽大膽,敢在府裏做出此等卑鄙之事!


    子明含有劇毒,在其他醫書上也稱水銀,她曾記得書上記載,其狀如水,似銀,故名水銀。這種毒一般隻用在秦樓楚館,令青樓女子終生無法孕育子嗣,可現下它竟然出現在沈府後院,這到底是何人所為?


    四夫人懦弱少言,在府裏與世無爭,雲傾覺得,應該是有人借著她的手,想對晴姐姐不利。


    “晴姐姐,此事可要告知祖母?”


    沈姝晴搖了搖頭,“祖母年紀大了,又即將返鄉,此事最好不要讓她老人家操心。玉妹妹,這件事我會在私下暗查,你要替我保密,切莫打草驚蛇。”


    雲傾點了點頭,讓貴香進來把那些糕點拿出去丟了。


    沈姝晴握著她的手,迴想起自己險些用了糕點,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玉妹妹,今日還要謝謝你,若非有你,恐怕我已經著了別人的道兒!”


    雲傾咧嘴一笑,“晴姐姐不用跟我客氣,還好我今日過來找你了。外麵的雪果然越下越大,我也要迴去玲瓏院了,夫子今日還留了許多課業。”


    沈姝晴嗯了一聲,親自送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問了句,“玉妹妹,祖母返鄉你可要跟著一起去?”


    小姑娘甜笑點頭,“祖母說,涼州有我沒見過的風土人情,祖母想帶我去見識見識。”


    “那你路上小心些,祖母便交給你和大哥照顧了。”


    “放心吧。”雲傾站在門口,一股冷風夾雜著寒意撲麵而來,她縮了縮肩膀,裹緊了脖子上的兔毛滾邊圍領,朝沈姝晴擺手,“晴姐姐,外邊兒這麽冷,你快迴屋去吧。”


    沈姝晴站在門口沒動,直到小姑娘的身影越走越遠,她的眼底才泛起了一抹森寒。


    “貴香!”


    “奴婢在。”


    “從今兒個起,把院子裏的人全部排查一遍!有問題的直接發賣,母親若是問起來,就說這是我的意思。”


    “奴婢明白。”


    沈姝晴冷笑著轉身,走進屋裏之前,還落下一句,“我倒是要看看,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這些陰謀詭計!”


    沒用多久,雲傾便迴了玲瓏院,麂皮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響,她迴了屋裏,抖了抖身上淺紫色遍地金葫蘆紋的鬥篷,撣去肩上的雪沫子,把鬥篷交到了春葉手裏。


    春葉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掐絲琺琅芙蓉式的小手爐,拿給了雲傾,看著她道:“小姐在晴小姐那裏待了那麽久,一會兒可還要去老夫人那裏用午膳?”


    ·


    南方的寶貝兒們小年快樂!文中大多藥材及藥效是真實的,開文之前,輕墨就買了一本《本草綱目》閱讀,本文背景介於宋明兩代,一些細節可以考究,但也並非所有內容都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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