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心有大半年的時間沒再見過這個小姑娘,現在小姑娘坐在馬車裏,他立即放下車簾,無視車外沈清易那不悅的目光,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馬車往前行駛,馬兒跑動的速度逐漸變快,雲傾坐在馬車裏絲毫感覺不到。


    淩心坐在雲傾對麵,習慣性地遞了一塊豌豆黃給她,雲傾咽了咽口水,並沒有接。


    “不愛吃了?”


    淩心挑挑眉,卻見雲傾搖了搖頭,“我在節食,不能吃甜食。”


    淩心又從袖子裏摸出兩個黃桃,遞給她,“洗好的,這個能吃嗎?”


    雲傾接了一個,張開小嘴兒,咬了下去。


    自從她節食後,應季不應季的瓜果都是她唯一的慰藉。


    淩心笑眯眯的吃著另一個黃桃,這種黃桃又甜又軟,吃起來口感甚好,若非他害怕會被人發現,就從太後的案桌上多順兩個走了。


    啃完了一個桃子,雲傾拿出絹帕擦了擦手,抬頭見淩心很是隨性的把手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嘴角一抽,正要把絹帕遞給他,馬車忽然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雲傾身子一斜,眼見著要磕在車框上,淩心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扶著她坐穩。


    馬車直接停了下來,掀開車簾,淩心一臉怒氣,目光陰沉的朝外吼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撞小爺的馬車!”


    淩心吼完,四周都安靜了,那駕馬車的車夫渾身顫抖,指著那邊渾身是血的男人說道:“淩小公子,是……是那個男人……”


    淩心眯著眼看去,立即跳下馬車,走到那男人身邊,踢了他一腳,男人臉上的鮮血逐漸凝固,無聲無息的趴在地上。


    “死了?”


    淩心眉頭一挑,對車夫招招手,讓車夫把人給翻了過來。


    他上下一打量,又哼的一笑,“從哪兒撞過來的?”


    車夫順手指了個酒樓的招牌,淩心側目一看,嘴角微微上揚,“是被人扔出來的啊……”


    難怪會有東西撞在他們的馬車上。


    淩心不以為然的收迴了目光,抬步走迴馬車,邊走邊說:“小爺我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既然人都死了,那撞我馬車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車夫怯懦地顫抖著身子,忙問:“淩小公子,那我們要幫那個人收屍嗎?”


    也不知是誰把他從酒樓裏扔出來的,人飛出來的時候就沒氣兒了,還在街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他瞧著那人也怪可憐的,就這樣曝屍街頭,令人於心不忍。


    淩心瞅了他一眼,嗬的一笑,“你倒是怪好心的!”


    那車夫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奴才說錯了什麽話嗎?”


    淩心上了馬車,見車裏的雲傾也鎮定了下來,便朝那車夫擺手,“駕車,趕緊進宮!”


    “是。”


    車夫揚起馬鞭,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前腳一走,周圍的百姓們便圍了上來,有人跑去京兆府報官,沒一會兒,酒樓四周都被官兵們包圍起來。


    雲傾坐在馬車裏,驚訝地問道:“淩心哥哥,方才外麵出了什麽事情?”


    淩心目光一轉,沒告訴小姑娘真話,還言笑晏晏地開口:“不是什麽大事,有人不小心撞了我們的馬車,我已經讓他走了。”


    雲傾沒有懷疑的點了點頭。


    當馬車進了皇宮,立即有太監碎步跑來請雲傾去後宮,淩心始終跟著雲傾,到了夢嬪的宮殿後,裏麵傳出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玉小姐,我跟您一起進去吧。”


    淩心可不放心讓雲傾一人進殿,可裏麵夢嬪正在分娩,他跟著進去於禮不合。


    “男子不能進殿,淩心哥哥,你在外麵等著。”


    她給夢嬪調了那麽久的身子,應當不會出什麽差錯才是。


    淩心找了個離殿門口最近的地方蹲著等候,雲傾進去後,裏麵久久未有動靜傳來。


    夢嬪沒有再叫,是因雲傾讓人拿了塊人參放在夢嬪的舌根下麵,人參補氣,夢嬪最該留著力氣生產才對。


    過了一個時辰,雲傾忙得滿頭大汗,因先前有給鄰村婦人接生的經驗,宮殿裏又有穩妥的產婆接生,夢嬪的生產十分順利,很快,宮殿裏響起嬰兒的啼哭聲,聲音嘹亮,一聲高過一聲。


    夢嬪渾身被汗濕透,她無力的抬起手,朝雲傾笑道:“辛苦玉小姐了,孩子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


    雲傾還未來得及迴答,旁邊的產婆便把孩子抱到夢嬪身前,臉上堆滿了笑褶,“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是位小公主。”


    聞言,夢嬪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剛生產完,卻命貼身宮女皎月過來,皎月附耳過去,聽得夢嬪在她耳邊留了一句話,她瞳孔一縮。


    隨後,皎月把那產婆帶到了殿後,說是夢嬪娘娘有賞賜給她,產婆笑著跟了過去,半天沒有出來。


    夢嬪躺在床上,閉了閉眼,須臾,她握住了雲傾的手,力道之大,讓雲傾險些覺得她不是一個剛生產完的虛弱產婦。


    “玉小姐,如今這宮裏留下的,都是我的心腹。”


    雲傾點了點頭,想往迴縮手,卻掙脫不開夢嬪的牽製。


    “你瞧,聖上壓根兒沒把我放在心上,宮中嬪妃生產這麽大的事情,聖上竟沒來瞧上一眼。”


    說著說著,夢嬪便哭了出來,雲傾抿了抿唇,小聲地道:“娘娘,您仔細身子。”


    夢嬪恍若未聞,繼續說道:“若非依著德妃姐姐這層關係,聖上怕是早忘了我是誰了。玉小姐,你不在宮中,不能理解我們這些女子身在後宮,心裏有多悲憤,若想出人頭地,便隻能母憑子貴,我這樣說,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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