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往外走的腳步忽然停住,房內半晌無話。


    不是說大哥還能在府裏待上一日嗎?怎麽竟要提前離開了?


    尤記得她初到大梁村,改了名換了姓,沈家人視她為禍根,唯有沈清易一直對她好。她視沈清易為親生兄長,自是想與他再多待一日。


    他忽然要走,小姑娘心裏生出些許不舍。


    她迴頭,目光與沈清易對視,撇了撇嘴角,“那明日要走東西都帶全了嗎?大哥缺什麽自可與我說,這段時日祖母和大伯母賞了我不少好東西,我留著也是無用,如果大哥迴書院需要打點……”


    小姑娘想得倒是長遠。


    沈清易打斷了她的話,“我這裏什麽都不缺,隻要你照顧好自己就成了,等年底考完鄉試,我就不去書院了。”


    雲傾心裏不舒服,沒聽出他話中深意,隨意地點了點頭,抬步走出了房間。


    晚間,沈老夫人請來各房的人到鬆林閣用膳,沈清易明天要走,各房的人都送了東西給他。雲傾送的是一隻自己親手繡的蟾宮折桂荷包,荷包上的小兔子模樣嬌憨,紅紅的眼睛看起來分外可愛,角落上繡了幾朵黃色的桂花。


    沈清易看見這份禮物,不免心生驚訝,“這是你自己繡的?”


    小姑娘點了點頭,“我跟春葉學了小半個月,現在針黹女紅毫不遜色!”


    沈清易笑著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是比以前要好,那我就收下了。”


    沈清轅披星戴月而歸,他手裏拿著一個錦盒,送到沈清易手上。


    “等以後有需要再打開,這可是我送你的一份大禮。”


    沈清轅說得十分神秘,最為感到好奇的沈清宴湊了上來,踮著腳往這邊看,邊看邊問:“大哥,你送清易哥的東西是什麽啊?”


    沈清轅反手在沈清宴頭上敲了一記,沈清宴哎呦了聲,聽沈清轅道:“沒你的事兒就離遠點兒!以後若真發生了什麽,你也不怕引火燒身。”


    沈清宴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那就得看是我跑得快,還是那把火跑得快!大哥,弟弟現在不用你操心了,你看我都十四歲了,等明年你能不能帶我結交幾位京中小將?我記得有幾個為人豪爽,與你十分合得來!”


    沈清轅眸光幽深,看著他不答話,沈清宴往後退了兩步,等不到他迴答,便摸了摸鼻子走到一邊去了。


    用完這頓晚膳,沈大用把沈清易叫去了書房,兩人在書房裏聊了一夜。翌日一早,雲傾早早起床送沈清易離開,站在沈府門口,雲傾揮了揮手,待沈清易的馬車離去,她也沒離開一步。


    須臾,春葉在她身後提醒,“小姐,該給老夫人請安後去書院了。”


    雲傾小聲的哦了一下,轉過身,帶春葉一起去了雁安堂。


    許是沈姝顏昨夜吃壞了東西,今天早上上吐下瀉,渾身虛弱無力,她想去女學旁聽,但是沒力氣從床上爬起來,便差丫鬟給雲傾帶了句話。


    雲傾得知後,想到沈姝顏那裏去看看,被沈姝晴拉住。


    “玉妹妹,府裏自有府醫照看顏妹妹的身子,你無需擔心,耽誤了上課會被夫子責罰的,我們走吧。”


    雲傾點點頭,跟著沈姝晴上了馬車,等到了書院,大半千金小姐也到齊了。


    今日曲夫子所講的課題很簡單,講完課,曲夫子看向她們道:“明兒個書院將舉辦一場馬球賽,甲學乙學和丙學的人都會到場,你們當中若有人不想參與,可以現在就告訴我。”


    葉茹秋今兒個來了學堂,她坐在雲傾身邊,聽到曲夫子談及馬球賽,眉梢一揚。


    “夫子,那我們能否參與馬球賽的比試?”


    曲夫子看了她一眼,嗬嗬笑道:“葉小姐出身將門,若是想參與打馬球,倒也未嚐不可,隻要我統計人數,將咱們女學想打馬球的人數報上去,待那邊核實即可。”


    葉茹秋點了點頭,“曲夫子,勞您幫我報個名,我想參加。”


    曲夫子笑著應下,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聲音一揚,“可還有人想要加入打馬球的行列?”


    “我!”


    黃妍兒從位置上起身,抱著雙臂看了葉茹秋一眼,倒是讓葉茹秋想起西山圍獵那日的場景了。


    曲夫子點頭,再次看向四周,“還有人嗎?”


    過了半晌,無人迴應。


    曲夫子提筆在紙上寫下了兩人名字,“那可有人不想參加明日的馬球賽?”


    又過了半晌,仍是無人迴應。


    曲夫子收起紙張,信步走出了學堂。


    曲夫子一走,其他千金便都站了起來,她們高興地議論著明日馬球賽上會遇到哪家世家公子,唯有雲傾表情懨懨,想來是與沈清易迴到書院有關。


    沈姝晴走了過來,拉了雲傾一把,讓春葉進來給她收拾書箱。


    “玉妹妹,我們迴家吧。”


    雲傾站起身,旁邊的葉茹秋跟著起來,摸了摸她圓潤的小臉,語氣一軟,“玉妹妹今兒個這是怎麽了?為何從上課的時候就開始悶悶不樂的?”


    沈姝晴歎了口氣,伸出細白的手指,輕點了下她的額頭。


    “玉妹妹的大哥今日離府,他們一個月才能見上一麵,下個月還不知人會不會迴來,估計是人剛走玉妹妹便想他了。”


    “是這樣嗎?”


    葉茹秋看向雲傾,雲傾呆呆的仰起頭,等意識到沈姝晴說了什麽,連忙點頭。


    實際上,大哥離府是一方麵,讓她最為心緒不寧的,是藺哥哥的要求。


    那日她進宮請藺哥哥出麵為顏姐姐說話,隨後藺哥哥便對她提出了一個條件,那條件令她心裏難安,現在想想,她真是一時頭疼腦熱才會答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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