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哭得真是傷心,連帶著淩心看了都覺得傷心。


    他蹲下來,歪著頭,抬眼瞅著雲傾,低聲哄了哄,“玉小姐,你再哭下去整個沈府都要被你淹了,等下哥哥帶你出去吃皂兒糕、油酥餅兒、杏仁佛手、銀絲冷陶,你可千萬不要再哭了。”


    雲傾吸了吸鼻子,眼眶紅得跟個小兔子似的。


    她癟著嘴,小聲說:“那要把晴姐姐宴哥哥也帶上。”


    沈清宴挑眉看她,心裏一陣歡喜,這丫頭,算是他平日沒白疼她!


    小姑娘可算止住了眼淚,但整個人還往藺初陽身後躲,把他那件墨綠錦衫的靈芝紋都給拽變形了。


    淩心起身,摩拳擦掌的往梁老夫人那邊走,嘴角帶著一絲獰笑。


    “主子,那我可就把他拖去府衙了!”


    梁老夫人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像寒風中的落葉,抱住梁非,額頭一片紅腫。


    淩心可不是那種會心慈手軟的人,手掌往前一撈,把梁非從梁老夫人身前扯了過來,隨聲叫來一個暗衛,將梁非扔到那人腳邊。


    “把人送去府衙,就以辱罵皇子,欺辱千金的罪名上報。”


    淩心扳了扳手掌,迴過頭,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還朝梁老夫人燦爛一笑。


    “老夫人,別那麽傷心嘛,你不是還有一個孫子嗎?別跟老梁家絕了後似的,不然整個京城都知道梁家沒種了。”


    梁老夫人神色驚恐,呆呆的跪在那裏,不知道該迴什麽。


    這個沒種有兩層意思,他所說的,究竟是哪層含義?


    雲傾暗地裏朝淩心豎起一個大拇指,論說罵人,她是沒見過比淩心哥哥還要厲害的了。


    沈清宴走過來拍了下淩心的肩膀,淩心側頭看他。


    “兄弟,你這罵人的功夫爐火純青,改天也教教我吧。我不會作詩,但不能不會罵人。你看看今天那個梁家二公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們沈家的地盤上犯賤!”


    淩心眉頭一挑,兩個少年年紀相差無幾,也好說話,他更是自來熟,瞧沈清宴長得清秀俊俏,把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


    “成!那等下咱們去酒樓,我再好好教教你。”


    沈清宴哪裏知道淩心看他的目光已然發生了變化,藺初陽眉眼頗冷,覷向淩心,擦手的錦帕隨風飄走,他淡淡開口:“找到寶劍了?”


    淩心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看他這忘性大的,把過來找主子要說的正事兒給忘了!


    “迴主子,寶劍找著了,就在沈府前院的小池塘裏,大壯哥已經命人去撈了。”


    怎麽會在那兒?


    雲傾一臉困頓,想不明白。


    梁非都被帶走了,沈老夫人也不欲讓此事在沈府裏鬧得雞飛狗跳,她見梁老夫人失魂落魄,終是有幾分不忍,讓人扶進屋裏。


    梁城臉色難看,卻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梁家那三位小姐還在哽咽,其中就屬梁四小姐的哭聲最大。


    淩心聽了心煩,毫不憐香惜玉地吼了句,“再哭就找抹布把你們的嘴給堵上!”


    幾位小姐一噎,想起梁非被割了舌頭的場麵,冷冷的打了個寒顫。


    那半截舌頭還在地上被塵土埋了一層,梁三小姐不小心看了一眼,當場嘔吐起來。


    藺初陽迴過身,朝沈老夫人淡淡一笑,“老夫人,既然寶劍已經找到了,不如迴房等著吧。”


    寶劍是誰偷走的,又是怎麽丟進池塘的,一字一句,都要問清楚了才行。


    沈老夫人點了下頭,迴身請藺初陽先行。


    金燦燦的陽光下,藺初陽華姿清貴,雅人深致,他信步閑庭,淡然自若。


    從抓住梁非,到處置梁非,他的臉上沒有半絲怒氣與波瀾。


    陽光灑在那弧度完美的下巴與薄唇,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儒雅,也有一種氣定神閑的閑適。


    一群人跟在後頭,唯有沈姝綾和沈姝蓮還在門口。


    “拿來。”


    沈姝綾翻了個白眼,直接朝她伸手。


    沈姝蓮趕忙背過手去,慌慌張張,“綾妹妹是要什麽?”


    “少廢話!九殿下的錦帕!別以為我沒看見是你藏了起來,趕緊給我!”


    沈姝綾高傲的揚起頭,方才把沈姝蓮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


    一個從鄉下來依親的遠房親戚,也敢肖想尊貴無匹的皇子殿下?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沈姝蓮悄悄藏起風吹來的錦帕,那錦帕擦過九殿下的手,斷不能落在這種鄉下女人的手裏!


    左右四下都無人了,沈姝蓮也多了幾分底氣,把錦帕塞進袖子,迴視著沈姝綾。


    “綾妹妹這話真是冤枉我了,誰知道九殿下的錦帕被風吹去了哪裏,我知道你喜歡九殿下,但也不能隨便汙人清白。今日府裏的事兒這樣多,綾妹妹不想讓祖母再多操心一件事情吧?”


    仗著自己是六房的嫡女,沈姝蓮的膽子也變大了起來,沈姝綾見她竟敢跟自己頂嘴,直接上去給了她一巴掌,打得沈姝蓮眼冒金星。


    “你給我聽好了,我才是府裏的正兒八經的嫡出小姐!你是什麽身份就敢來威脅我?別以為當了六房的嫡女就能在我麵前作威作福!趕緊把錦帕給我,不然我鬧到祖母那裏,要你好看!”


    沈姝蓮掩著被打痛的臉頰,眼淚簌簌而落,咬牙不甘的把錦帕塞到沈姝綾手裏,怨恨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哭著跑開。


    雁安堂裏,沈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請藺初陽坐在上方的紫檀玫瑰椅上,命丫鬟上茶。


    藺初陽單手捧著茶盅,輕輕刮了下杯蓋,目光落在茶杯裏漂浮的那片茶葉上。


    與此同時,春葉靠近雲傾身邊,悄悄地把外麵的事情說了一遍。


    雲傾的眼眶還紅著,聽後訝然不已,壓低了聲音問:“她打了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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