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二龍溝靜謐的隻剩下不遠處傳來的蟲鳴。


    在這漆黑如墨的夜幕中,有一個身背化肥袋的少年正沿著小路孤獨的朝著鎮上走去。


    即使是滿腿泥濘,他也毫不在乎,步伐極為堅定,每走一步,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


    少年便是徐牧,他的目標便是千裏之外的莞市。


    中午的時候他之所以沒有對範二、徐慶、宋嘉幾人提報仇的事,是因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幾人的性格,尤其是範二跟老五,一旦自己開了口,恐怕他們會以命相搏。


    目前徐正的死因成謎,但絕不可能是官方所說的意外死亡,其中必有隱情。


    這一趟去莞市,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所以中午的時候他才故意那麽說,目的就讓幾人留在二龍溝。


    隻有這樣,自己才能了無牽掛的追查徐正的死因,為他複仇,即使是搭上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迴過頭,最後看了一眼二龍溝,這個給予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地方,徐牧的心中五味雜陳。


    “各位叔叔嬸嬸、大爺大娘,你們對我的恩情這輩子我恐怕都無以為報了,臨走之前,我給你們磕幾個頭吧。”


    “撲通”一聲!


    徐牧跪在了滿是泥濘的路上,眼裏噙著淚水,對二龍溝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他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直勾勾的看著二龍溝,他心中滿是不舍,他怕自己再也迴不到這個待他如親生孩子的二龍溝。


    良久以後,他站起了身子,咬了咬牙,頭也不迴的朝著前方走去。


    每一步都鏗鏘有力,小小的背影之上充滿了堅毅。


    之所以選擇走小路而沒有走大路,是因為在前方不遠處便是徐正的墳墓。


    徐牧想在臨走之前在看看他,雖然是深夜,但徐牧沒有一絲的畏懼,別人懼怕的鬼,卻是他心中最親近的存在,是他靈魂深處最真摯的夥伴。


    不多時,一座嶄新的墳墓孤零零的坐落在小路旁,原本徐正應該是進徐家祖墳的,但由於他沒有結婚,隻能埋葬在自己家的地裏。


    從口袋中摸出一盒皺巴巴的老黃皮,點著火,將煙放在了火池旁。


    香煙不斷燃燒,化作縷縷青煙,在這黑夜中嫋嫋升起,如同他心中無盡的哀思與懷念,每一縷青煙都承載著對徐正的緬懷。


    “正哥,抽一根吧,這是你最喜歡抽的煙,我斥巨資買的。”


    一句簡單的玩笑話,徐牧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悲傷,眼淚奪眶而出。


    想放聲大哭,但是又怕驚動村中的人,所以徐牧隻能憋著,任憑眼淚衝刷著臉龐。


    一支煙燃盡,徐牧擦了擦眼淚,哽咽道:


    “正哥,我走了,去莞市,我知道你冤,所以我去替你報仇,希望你能在地下保佑我,讓我查明真相。”


    說完,他微微彎腰,對著墳墓鞠了一躬。


    漆黑的深夜莫名的起了一股微風,一股極為柔和的微風,圍繞著徐牧的身旁,輕輕的撫摸著他滿是淚水的臉龐。


    徐牧當即一愣,隨即看了看不遠處的草地,突然間,他笑了,滿是淚水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極為苦澀的笑容,雖然在笑,但是他的眼神卻極為兇狠。


    “正哥,我知道是你,你不想讓我去莞市,但我是鐵了心的要去,我之所以沒帶二子跟老四老五,就是知道那裏充滿了危險,前半輩子是你罩著我,這後半輩子,就讓我為你做點什麽吧。”


    抹了一把眼淚,徐牧提起化肥袋子,頭也不迴的朝著小路走路,任憑他背後的那股微風怎麽拉扯,他就像沒感覺到一樣,依舊是大步向前。


    走過小路,就徹底的離開了二龍溝村,在大路與小路交匯的地方,徐牧再度停了下來。


    因為在他的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三道黑影。


    不自覺的,他把手摸向了腰間,在他的腰間別著一把大約二十公分長,由角鐵加工而成的匕首。


    一條一米的角鐵,一共做了五把,徐正、徐牧、範二、徐慶、宋嘉,每人一把。


    “看,我說的沒錯吧,牧哥絕對不是你們兩個說的那種人,聽我的,準沒錯。”


    聽到這個聲音,徐牧頓時間心中一緊,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四弟,徐慶。


    “老四?”


    朝著前麵走了兩步,徐牧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


    “牧哥,是我,還有三哥,老五。”


    說著,幾人朝他跑了過來。


    “你…你們不睡覺,跑這裏來幹什麽?”


    “牧哥,你不也沒睡覺嗎?你跑這裏來又幹什麽?”


    頓時間,徐牧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牧哥,正哥不光是你的大哥,也是我們幾個人的大哥,報仇的事,怎麽能交給你一個人來做呢?”


    “扯什麽淡?報什麽仇?趕緊迴去睡覺去,我等會就迴去了。”


    徐牧說完,狠狠的瞪了一眼徐慶,因為他知道,憑範二跟宋佳的頭腦,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到自己會獨自去報仇。


    “迴去睡覺?”


    “牧哥,別騙我們了,要走,我們一起走。”


    徐慶在口袋裏麵一陣摸索,摸出了一張略微發黃的作業本紙,上麵扭扭曲曲的寫著:


    “二子、老四老五,在家裏好好的待著,有些事,我自己一個人做就夠了。”


    “你們去我家了?”


    徐牧一臉的錯愕,因為按照他的想法,經過中午那麽一鬧,幾人最少也得好幾天不去自己家。


    “牧哥,你說了,不管什麽時候,我們都是兄弟,既然是兄弟,我們又怎麽放心讓你自己一個人去莞市呢?”


    “對,人死鳥朝天,怕個毛,牧哥,帶著我們吧。”


    “正哥是意外嗎?牧哥,帶著我們大幹一場吧。”


    望著幾人略顯稚嫩的臉龐,徐牧猶豫了,他知道,這一去,想在迴來就難了,自己該怎麽給他們的父母交代?下去以後又該怎麽給徐正交代?


    猶豫了半天,徐牧無奈的開口說道:


    “你們知道去莞市有多遠嗎?一千多公裏,我們幾個怎麽去?現在我口袋裏麵一共不到三百塊錢,你們.....”


    還沒說完,範二便打斷了他,隻見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零錢:


    “牧哥,我從家裏拿了一百八,老四手裏多點,老五手裏也有兩百多,這麽多的錢,我們還怕到不了莞市?”


    望著幾人手中的錢,徐牧滿臉都是驚訝。


    “你們......你們哪裏來的錢?”


    徐牧可是知道,在二龍溝這個地方,想賺錢有多難,自己這兩三百塊錢也是靠著村裏給的兩畝地,一分一毛的攢下來的。


    徐慶憨笑道:


    “從家裏借的。”


    “借的?偷的吧?”


    “自己家,不算偷,留了紙條的。”


    徐牧:“......”


    幾分鍾後,四道黑影沿著大路,朝著鎮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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