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暗,隻是斜陽漸落,開始入夜,蠻公喊來族公,告知了一聲,晚上有事要外出一趟,讓他找幾個族人將藥草熬煮好,他晚上迴來以後還要給王平多上幾道藥,好將蒲靈樹遺留在他體內的殘根死死壓住。


    族公似乎看出了什麽,眼中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但蠻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自己就是外出辦些事情,快去快迴。”


    蠻公走了,除了跟族公說過,其餘的人一個都沒說,大荒的夜,黑得快,明亮的月色灑出點點銀白,將地麵鋪成一幅喜人的畫卷,隻不過而穿梭的蟲豸猛獸無意間為這幅畫卷平添幾分危機。


    大荒的夜,也是危機晝伏,不少毒蟲都是白天休息,夜晚才出來覓食。


    可以看到那樹洞之內,一條手臂粗細的銀色蜈蚣緩緩扭動,拇指長的腳猶如一柄柄細細的小鐮刀,刮得樹洞哢哢作響,還有拳頭大小的螞蟻,尾部發亮,猶如一個個小火把,在林間以群而動,瘋狂覓食襲殺夜晚休息的動物,唯美的景色下,蘊含著無盡的殺機。


    但突然,那些螞蟻身子砰砰炸裂,隨即,地麵上寒霜凝聚,一瞬之間,它們炸裂的軀體就被凍成了一塊塊冰坨,餘下還未死的螞蟻好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發出尖銳刺耳的嚎叫,瘋狂在林中逃竄,那銀色的蜈蚣也將剛剛伸出去的腳快速收迴,緊了緊身子,團成一團,好像在怕什麽一樣。


    伴隨隨著天空上一道人影臨行而來,地麵緩緩結冰,一股冷霜緩緩而過,天地氣溫似乎一下子被人降低了,他身下百米處,寒霜凝結,冰晶懸掛,一切,猶如寒冬。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蘇蒙阿公,也是烏莽部族蠻公,他頭發花白,目中蘊含極致的殺意,一步數十丈,猶如瞬移。


    蠻公身影在空中連成一片,幾個唿吸之後,那些殘影才消失,這速度,是身形太過迅速導致,但空中並無形成風鳴之音,仿佛他就是天地過客,輕輕的來,快快的走,風輕,雲也淡。


    蠻荒山脈未知名處,此地諸峰聳立,尤其其中一座山峰,直立百丈,猶如一個頂天的長角,直衝九霄,散發出迫人的煞氣。


    其餘幾峰也很顯眼,粗大的古木紮根而立,林間栽種著不少藥材,散發出沁人的藥香味。山嶽之間,有兩個百丈盆地,其內房屋矗立,燈火通明,兩盆地之間,有一道百丈厚青岩隔絕,隻不過,這青岩被人力鑿穿,使兩個盆地聯通。


    此地,夜間看不盡全景,若是在白天,登高而望,景色必定讓人吃驚,幾峰合圍,兩地點睛,獨角參天,山脈古嶽依稀間組成了一個散發出兇戾氣息的巨大獸頭。


    其中一處盆地之內,房屋是以白石搭建,與其他木板房屋區分開來,這屋子牆麵上掛滿了風幹的人頭,風一吹,叮叮咚咚,猶如沉悶的風鈴。


    此屋無門,裏麵隻有一人,是個老者,身上死氣彌漫,猶如半隻腳已經踏入黃土的耄耋之人,一根獸骨製成的骨杖擺放在雙腿上,雙手捏著莫名手勢。這人正是狄犼部族的蠻公,此刻的他,雙眼驟然睜開。


    眼睛看著外麵,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悸動,隱隱有股危機感降臨,狄犼部族的蠻公喃喃自語,站立起身,走在了屋外。


    他看著月色,心中疑惑這危機感來自哪裏,難不成是白天蒲靈樹之危還沒過去?


    還不等他想完,他臉色猛然一沉,眼中露出陰沉之色,看著天邊走來之人,聲音嘶啞,緩緩開口:“烏莽部族,蠻公烏鐸”。


    “狄犼部族的騷崽子,烏莽部族蠻公來訪,還不來拜。”蠻公的聲音化作雷鳴之聲,徹底在狄犼部族人們腦海中炸開,其中一些實力稍弱的,臉色蒼白,差點昏過去。


    隨著蠻公話落,狄犼部族內走出許多人,一個個氣勢洶湧,身上血氣浪濤連鳴不絕。


    他們看著蠻公,眼中都蘊含著驚人的殺意,若是目光可殺人,此刻,蠻公不知道死了幾次了。


    “烏鐸,你就不怕來了,迴不去。”狄犼部族的蠻公一步踏出,也是懸天而立,身上氣息爆發,一個數百丈的兇獸圖騰虛影在他身後顯露,這虛影剛一出現,便對著蠻公發出無聲的咆哮。


    狄犼部族的族人望向自家蠻公,眼中透著狂熱,也不知下麵誰喊了一聲,殺。其餘族人,也是齊齊一犼,殺。


    這殺意頂天而起,融入了他們蠻公虛影圖騰之內,讓其兇獸虛影更加殘暴,兇狂。


    “多少年了,我們倆很久沒有這樣麵對麵說話了。”蠻公語氣帶有一聲遺憾,隨即輕輕一歎,右手緩緩抬起,驟然一握,身上殺意爆發,一股驚天的氣息出現。


    身後,一個碩大的蛇頭虛影顯露,剛一出現,就發出一道無聲的咆哮之音,這聲音似可觸及靈魂,讓狄犼部族的人身子齊齊一震,眼中露出駭然之色。


    吼~


    兩道獸影齊嘯,蠻公也不多說話,一步踏出,一拳轟出,徑自往狄犼部族的蠻公打去。


    狄犼部族的蠻公也不是水活,身子雖然看起來老邁,但出手也是淩厲無比,一掌拍出,虛空爆鳴。


    一拳一掌相撞,隨即,砰的一聲,其中一道人影倒飛,徑自往哪直立的高峰撞去。


    地麵好像一顫,眾人心神這才被拉過來,隨即大喊,蠻公。


    這被一拳轟飛的人,正是狄犼部族的蠻公,這一切說來緩慢,但發生不過一瞬之間,煙塵還未散去,可以聽到一聲怒吼,山峰上巨石崩裂,一道人影飛出,披頭散發,眼中蘊含著無盡的殺意。


    “烏鐸,你這是要全麵開戰嗎?”狄犼部族的蠻公怒吼,身上傳來劈裏啪啦的響聲,可以看到他身子在拔高,背也不佝僂了,皮膚在變得有光澤,一切,好像光陰迴流,他又開始返迴了最巔峰一樣。


    “喝!開戰,要戰便戰,你當如何?”蠻公一步踏出,身後蛇軀顯露,猶如一條蒼天巨蟒驟然出現,四周風雲,被蠻公一抓,齊齊倒卷,化為手中一柄霧刀。


    狄犼部族蠻公大吼,身後獸影怒嘯,融入了雙拳之內,拳光璀璨,而後被他一拳遞出,蛇影下,蠻公抬刀,數百丈蛇影化成了紋,融入了霧刀之內,霧刀平平,隨後,一刀揮出。


    刀芒所過,地麵崩潰,虛空爆鳴,屋舍盡摧,這一刀,裂了拳,劈在了狄犼部族蠻公身上,在其怒吼聲中,他又撞向了那直立的山峰,這一撞,差點讓山峰斷成兩截。


    大塊大塊的巨石崩潰,露出了鑲嵌在石頭內的狄犼蠻公,此刻的他,胸前有一道刀痕,模樣,看起來有些淒慘。


    狄犼部族的人此刻宛如被人施法了一樣,一個個張著大嘴,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們的蠻公,無敵的蠻公,就這樣敗了?


    幾個唿吸之後,他們眼中才緩緩出現焦距,仿佛迴過神來了,有人大嚎,仿佛心裏麵的什麽東西被人一刀劈碎了一樣,還有的婦孺,看向天上站立的人,眼中滿是懼怕之色。


    蠻公望了他們一眼,那些人頭一縮,顫顫巍巍後退了幾步,這一刀,劈碎了他們心目中的神。


    蠻公離開,身後,風雲依舊,月光仍然,景色,喜人!


    路上,蠻公驟然咳出一大口鮮血,眼中露出一絲陰沉之色,看向了自己的手掌,裏麵有一條烏黑氣息扭動,喃喃自語了一句:“狄犼屍氣,好算計。”


    烏莽部族,苗屋內,族公為蘇蒙端來一碗苦藥,叮囑喝了,蘇蒙看著屋外,心中疑惑,為何好一段時間沒見到阿公了。


    開口詢問族公,族公愣了愣,隨即開口笑說道,應該是去發泄心中的怒氣去了。


    “怒氣?阿公有什麽怒氣。難不成又有誰惹阿公生氣了?”蘇蒙心中不禁為那個惹阿公生氣的人擔憂起來,阿公生氣的模樣他可是見過的,很嚇人了。


    “小阿蒙啊!真羨慕你。”族公笑了笑,收拾好藥灌,他也是一個傷員呢,但給蘇蒙遞藥這種事情,阿公還是讓他來幹,心中不禁有些羨慕小阿蒙了。


    說話間,蠻公從外麵走了進來,族公看到蠻公安然無恙地進屋,神色明顯是輕鬆了不少,好似心裏麵有塊巨石終於放下了。


    “你去忙吧!順便將藥草準備好,我一會兒去給王平換藥,那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族公聽後,轉身離去喊了幾個族人將泡藥的藥桶子準備好,蠻公要用。


    屋內,蠻公看了一眼蘇蒙,查看了一下手臂五指傷勢,眼中露出一絲心疼,問了一句,還疼不疼。


    蘇蒙開口說道:“有阿公的蠻藥在,什麽都不疼了。”蠻公被他一誇,瞪了一眼,痛就是痛,不要拍馬屁。


    見蘇蒙無恙,蠻公這才起身出屋,隻不過轉身走出屋子的時候,蠻公嘴角微微一揚,看得出,甚喜。


    不知為何,蘇蒙見阿公出去時,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阿公氣血略有虛浮,身子還有些陰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受傷過重,產生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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