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馬群,白灼和二萌進入了馬王鎮的主城馬王城。


    作為以馬聞名的城池,馬王城的街道和別的地方大不一樣。寬敞的足夠容下八匹馬並駕齊飛的主幹道地麵,鋪設的是質地較為柔軟的紅岩板,街道的兩側均是層高很高、門麵很大的店鋪——毫無疑問這樣的設計主要是方便馬匹的出入,在每家店鋪的門口都插著一杆旗,旗上寫著店鋪的名字,而在旗的下方每家店鋪都設有一隻石質水槽和一隻石質大缽,水槽裏常年四季裝著水,大缽裏則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放著一把草料——而這兩個設計則是為了給一些長途跋涉的馬應急用的……這些都是馬王城獨有的風景,確實別具一格又不失實用性。


    行走在寬敞的大街上,白灼的耳畔是不停地傳來叮叮咚咚的硬物撞擊聲,這些聲音是從道路兩旁的打鐵鋪內傳來的。在馬王城內不僅有數量龐大的販馬商店,還有著數量同樣龐大的鐵匠鋪。


    最開始這些鐵匠鋪的出現是為了服務馬王城的馬,馬蹄鐵、馬鞍、馬套等等一係列與馬有關的物件都需要鐵和鐵匠。而隨著馬的使用的推廣和馬在人們日常生活中重要程度的日益增加,馬王城的馬數量急劇變大,鐵匠鋪也隨之變多。


    馬王城的人們常說“十店配一鋪”,意思就是每十家販馬店就要有一家鐵匠鋪進行配件的提供和維護,而馬王城最鼎盛的時候,販馬的商店達到了一千多家,也就是說當時的鐵匠鋪就有超過百家之數。


    鬥轉星移,朱顏辭鏡,沒有永遠的輝煌,也不會有永恆的璀璨,燃燒得再旺的火也終有熄滅的一天。


    隨著時代的變遷,事物的發展,馬在人們日常生活的重要性漸漸減弱,其許多作用均是被新興事物所取代。馬王城的馬以及販馬的商店數量逐漸減少,但原本作為販馬商店附屬的鐵匠鋪卻不冷反熱。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隨著大陸劍修的發展,劍修的理念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越來越多的劍修者意識到了劍的重要性,而劍最主要的材料就是鐵,且劍不會自己長出來,需要鑄劍者進行鑄造。


    有需就有供。馬王城的人同樣崇拜劍修,他們熱愛劍修,所以他們對於劍的需求增加了,原本供應馬的配件的鐵匠鋪逐漸演變成了以鑄劍修劍為主的販劍鋪。


    而就在這關鍵的更替期,在離馬王城八十多裏的馬頭山是發現了一條巨大的鐵礦石脈。這一發現無疑成了馬鐵更替化學反應的催化劑,於是乎一夜之間馬王城的鐵匠鋪數量成倍增加。


    而隨著鐵匠鋪的數量增加以及馬頭山鐵礦石的開采,馬王城湧現了一批實力和天賦非凡的鐵匠,而其中一部分佼佼者更是成為了赫赫有名的鑄劍大師。


    這是一個巨大的連鎖反應,有了鑄劍大師,便時不時冒出一些絕世好劍,出了絕世好劍,馬王城的劍和鑄劍均是迅速聲名遠播,於是吸引來更多有天賦有實力的鑄劍者來到馬王城……


    現如今馬王城的鑄劍名氣已經趕上了它原本養馬的名氣,甚至有著很大的可能性趕超養馬的名氣,說不定百年或者千年之後馬王城就要改名為劍王城,馬王鎮也要更名為劍王鎮了。


    眼下的現實就是販馬的遠沒有販劍的掙錢,但馬王城的人有著血液裏和骨子裏的驕傲,無論鑄劍事業多麽興盛,但絕對不會放棄養馬,因為養馬才是他們的根,他們永遠擁有的驕傲。


    馬王鎮的馬白灼聽說過,而馬王鎮的鑄劍白也聽說過,畢竟這兩樣東西已經在馬王鎮成了無法分割的、且均久負盛名的兩張名片。


    走過路過不能錯過,白灼想趁此次來到馬王鎮的機會將自己手中半成品的黑色長劍打造成成品。


    找了一家比較對眼且門麵頗大的鐵匠鋪,白灼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由原本的販馬商店改造成的鐵匠鋪,名字叫做“銅字十三號”。鋪子的內部空間很大,左側部分是立著十幾個巨大的架子,架子上掛滿了各種馬匹的配件,中間部分是一些簡易的木台,台子上擺放著各式已經成品的鐵劍,右側部分則是立著兩個巨大的爐子。此時,爐火正旺,爐子旁邊幾個赤裸上身的壯年正拚命地擠壓著風箱,另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壯漢則是高舉鐵錘在全力敲打著一塊燒紅了的鐵塊。


    白灼頗為悠閑地觀察著鋪子裏的一切,很快他的目光便是被鐵匠鋪最裏麵的那麵牆壁所吸引。當然,吸引白灼的並不是那麵牆,而是牆上懸掛著的三把帶有劍鞘的劍。


    三把劍中左邊的一把劍,白灼以眼測量,劍長三尺七寸,劍寬三指,劍柄及劍鞘均呈銀白色且雕花極其細膩精美。其劍頭為三圓花型,劍把為標準的類橢圓形,劍格則為三分叉狀的鳥翼狀,劍鍔和劍身因為在劍鞘內所以看不見真容。此劍整體細長優美,可見部分各處都十分精細,可得出絕對是把不凡的好劍,而其鑄造者技藝精湛,必是鑄劍師中的佼佼者。


    三把劍中右邊的那把劍,白灼繼續以眼丈量,劍長三尺九寸,劍寬四指有餘,劍柄及劍鞘均為炫黑色,和白灼手中的劍顏色有些近似,且劍柄和劍鞘均配有深灰色的雕花,這些雕花相比於左邊那把劍雖然沒有那般細膩,但卻要更加大氣。其劍頭為三葉魚尾,尾尖帶著一些灰色,劍把為柱形,刻著魚鱗狀紋路,劍格則是成流須狀。此劍整體大氣磅礴,給了一種厚重感,好似手握此劍便能撼動山河,攪動乾坤。


    三把劍中正中間的那把,白灼依舊以眼丈量,劍長三尺七寸,劍寬不足三指,整體呈朱紅色,劍柄和劍鞘均有白色紋路,紋路細膩流暢,就像是長劍自身長出來的一般。其劍頭為一朵七分開的梅花,劍把為鼓腰柱形,鼓腰處浮雕著一些細小的梅花,劍格則是一朵全開的巨大臘梅,頗為豔麗華美。此劍以花為形,以梅為骨,造型優美卻不遭雷同,氣質清雅卻不失妖嬈。但能夠占據c位並不僅僅是因為此劍優美獨特的造型以及那亮麗的顏色,而是其本身肉眼可見的不凡——劍未出鞘,卻已鋒芒畢露。


    “這位客官,有什麽可以效勞的?”見白灼進店後久久沒有出聲正在打鐵的那名四十歲左右的壯漢是停下手中的鐵錘禮貌地問到。


    “啊。” 白灼從沉浸於那三把劍的“美貌”之中迴過神來,頗為尊敬地迴答到:“師傅你好,事情是這樣的,我有一把半成品的劍想要請您這邊幫忙打造成成品,不知道您這邊接不接這趟生意?”


    每個人,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尊嚴和底線,有些鑄劍師便是隻鑄新劍,像白灼這樣半成品拿來要求繼續鑄造的那簡直是對他的侮辱,所以白灼不確定這家鋪子的鑄劍師師父有這樣的忌諱。


    “客官說的可是您手中這邊劍?”打鐵壯漢一眼便是看到了白灼手中那柄半成品的黑劍。


    “正是。”白灼一聽,知道有戲。


    “可否給在下看看?”


    “當然。”白灼將黑劍遞給了打鐵壯漢。


    “嗯……嘶……啊……這劍的材質……不一般,非常不一般……”打鐵壯漢細致地撫摸和觀察著白灼的那柄黑劍,表情頗為怪異。


    許久打鐵壯漢再次開口:“客官,你這劍想要鍛造成成品,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可能要花上很長……去去去,看什麽看,趕緊迴去幹活。”


    此時原本正在拉風箱的那群漢子看到打鐵壯漢看劍看得格外入迷,是紛紛好奇地圍了過來,而迴過神來的打鐵壯漢是習慣性地驅趕起眾人。


    打鐵壯漢話未說完但白灼已經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為了錢,商人嘛,都這樣。


    “那師傅,需要多長時間?”


    “起碼得三年。”


    “啊?”白灼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鑄個半成品的劍要三年時間,人家厲害的三年都能生三個娃了。


    “師傅您看能不能時間再短些,比如三四天啊的,我可以加錢的,多少你說個數。”白灼一臉認真,畢竟牆上那三把劍讓他決意,要由此鋪的鑄劍師來完成自己的劍的鑄造。


    “哈哈哈……”打鐵壯漢聞言放聲大笑起來:“客官你真心誤會了,我銅字店鋪在馬王城也算是有點名氣的,我說的是實情,你這劍的材料特殊,質地堅硬無比卻又出奇的輕便,以在下的實力和我們鐵匠鋪現有的器具,真的需要三年時間,不過呢,若是由在下的師父親自操刀的話或許一個星期就夠了。”


    “哦?這麽說來牆上這三柄寶劍都是師傅您師父鑄造的?”白灼聞言頓時眼前一亮。


    “小兄弟好眼力,不過你隻說對了三分之二,其中兩把是我師傅鑄造的,還有一把並非我師父所鑄。”


    “那不知道能不能請貴鋪的大師幫忙鑄造我這劍?”


    “實在不湊巧,客官,在下的師父現在不在鋪子內,而且在下也不知道他何時歸來,可能是三五天,也可能是三五個月。”打鐵壯漢一臉歉意,而白灼則是一臉失落。


    無奈,白灼隻能選擇離開,他可沒那麽多少時間一直在馬王城等著:“哎!可惜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夠幫助自己,把這把劍鑄造成成品的大師……可惜了!”


    白灼一邊在內心唉聲歎氣,一邊朝外走去,突然一道人影是擋在了他的麵前:“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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