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節過後,還有一個月冬天就會結束。在此之前,大家準備開墾荒地,等春天冰雪消融就可以恢複耕種了。


    我樂於和大家一起進行各種以前沒做過的工作,學習生活技能。


    南部平原再向南走都是黃土地,手頭上並沒有能在黃土地上種植的作物,開荒的區域主要是之前砍伐森林後形成的空地。王國北部靠山,至於那座山翻過之後有什麽樣的環境誰也不知道,但王國的領土既然沒擴展到更北的地方,想必也不是什麽宜居環境。


    夜幕鎮開墾土地的方法很原始,依靠馬拉犁翻土,往複兩次即可。但是冬天的凍土較為堅硬,得先靠人力去掘一遍表層土壤才能再用馬去耕。


    除了開荒,我曾經迴到過夜幕鎮“舊址”勘察過一次。連一間房子都沒剩,木屋燒掉,石屋炸碎,最完好的建築物反而是之前最殘破的小禮堂了。


    說到夜幕鎮舊址,就涉及到了距離測量。


    王國與夜幕鎮使用的計量單位相同,最小的長度單位是步槍子彈的直徑,稱作一克什,相當於約十五毫米。


    但換算單位非常古怪,六點三克什等於一納什,六點三納什等於一哈什。


    而且他們還使用標準十進製,這多少有點自相矛盾。


    不過如果與魔力單位結合起來思考,就很容易理解了,魔力計測量普通人的魔力值為一裏爾,魔法師的最低魔力值標準則為六點三裏爾。


    魔法議會很可能是以此為標準而將重量單位、長度單位的換算都定為1:6.3而在魔法議會掌權之前,換算單位可能是十,不然魔力計為什麽要做成十進製的單位呢?


    繼續講測量距離,我測量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結合火炮射程來完善春天的作戰計劃。


    繳獲的九十四門步兵炮的口徑是二納什,接近兩百毫米,這種炮的有效射程比我估計的七百米還要遠,我要最有效地利用它們。


    另外在測繪地圖時,我完成了一項人類壯舉——騎著雷鳥飛行。


    首先說明一點,我有恐高症,然後還需要糾正的一點是“騎在雷鳥背上飛行”的說法不準確,應該是趴在雷鳥背上飛行。


    此時的雷鳥已經不帶電了,這印證了我的推測。


    雷鳥的消化不好,很像家養的雞,加之它還是肉食動物,經常吞一些小石子幫助消化。以前雷鳥住在山頂,那裏的小石子很可能帶有魔力,雷鳥吞下之後就在體內儲存電荷。現在吃不到那些魔法石子,自然就沒有電了。


    不過也有一點不太好,就是墨藍色的羽毛褪變成了麻雀那樣的淺棕色,很土。


    管他呢,反正雷鳥活得比以前舒服多了。


    騎雷鳥的那天,我們剛吃過午飯,幾個人圍著這隻大麻雀打哈哈。


    “你們說,這大鳥還挺聰明的。”


    “嗯,竟然能主動找到我們。”


    “問題是養著它有什麽用呢?”


    “不知道。”


    “唉,以前我們看見它,都要躲得遠遠的,現在這家夥一點危險性都沒了。”


    “廢話,要是有危險,咱們還敢養嗎?”


    “所以說養著它到底有什麽用啊!”


    “那總不能......把它宰了吃肉啊?”


    “嘎!”


    雷鳥好像聽懂了帕克的話,衝過來用翅膀拍打工匠大哥,大家一哄而散。


    “歌果,你說我能不能騎著它飛到天上去?”


    “別,要是掉下來,我可接不住你。”


    “要是不能帶我飛行,那這隻大鳥可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咯。”


    “來歌,我賭你能騎著它飛上天。”


    沃夫朗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湊過來逗我玩。


    “嗬嗬,我賭來歌會嚇得喊‘歌果救我’。”


    “哦?那要賭什麽?”


    “我賭五個金幣。”


    “帕克,我跟你五個金幣,就賭來歌今天下午肯定能騎著雷鳥飛。”


    帕克和沃夫朗在未征得我任何意見的情況下就私開了賭局,周圍不停有人開始下注,一開始隻有人類,後來人狼和魅魔聞訊也跑來看熱鬧。


    “我賭一瓶香水,來歌會摔下來。”


    “我賭兩瓶酒,來歌肯定能飛起來。”


    “我賭一條圍巾......”


    賭注開始變得亂七八糟,直到奈德出現,把一大罐蜂蜜押到了我肯定飛不起來那邊。


    所有人眼睛都直了,蜂蜜意味著什麽?天大的賭注不過如此,這裏沒有砂糖,蜂蜜可以說是唯一的甜味食品。在王國隻有貴族才吃得起這種美味,像三級領地的貧農們都隻能靠水果來感受甜味。


    在夜幕鎮,蜂蜜的供給雖然比王國更平民化,但珍貴程度同樣極高。奈德也是以前與王國暗中交易的顧主之一,王國的那些好東西自然也留有不少。


    一罐蜂蜜,大約價值金幣一百枚。而總賠率目前已經超過一比三十八。


    “來歌,你要是能騎著大鳥飛,這罐蜂蜜就是你的了。要是飛不起來,就當給大家看個笑話,怎麽樣?”


    奈德沒有惡意,但他是真的不相信我能讓雷鳥馱著翱翔天空。


    “奈德,我要是現在害怕了,有點對不起來歌的名聲,對吧?”


    說完,我大氣地轉身,大家有的起哄,有的歡唿,都等著我一會兒出洋相。我趕忙拉過歌果悄聲說話。


    “歌果啊,怎麽辦?我不敢騎那破鳥!”


    “你自己得瑟,我還能說什麽?”


    “你來歌萬一在天上掉下來,摔成一大坨,你不怕啊?”


    “那...你就別飛了。”


    “不行,那樣顯得我多弱啊......”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嗯......不管了,我試試,你悄悄告訴蕾雅準備保護我......”


    我並不是不敢騎雷鳥,若雷鳥馱著我飛到樹梢的高度,我跌落下來,還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歌果也能接住我。但如果是上了幾百米高空,我再從鳥背上掉落......


    就算雷鳥的體形再大,也不可能不靠任何工具就穩穩地坐在它的背上,我用套馬的馬具勉強套在了雷鳥的頭上。


    “呃,一會兒,你動作別太大啊,我膽兒小。”


    “嘎嘎?”


    “總之別把我摔下去就行,拜托你了,鳥兄弟。”


    “嘎~~~”


    確認蕾雅已經不再跟其他魅魔一同起哄,轉而緊盯著我,我才艱難地爬到了雷鳥的背上。和大多數鳥類一樣,雷鳥在地上的時候挺胸昂首,後背是大於六十度角的傾斜,趴在上麵隻能依靠抓住韁繩和大腿使勁。


    “來歌,別害怕哦~”


    “來歌,一會兒摔下來別忘了抱著頭~”


    魅魔們的起哄毫不留情,我從勉強裝出一臉憨笑,很快就轉變為腦門上直冒冷汗,嘴巴歪著不知是笑是哭了。


    那麽,下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讓雷鳥起飛。


    “鳥哥,飛一下?”


    “......”


    “呃......”


    雷鳥機靈地動了動鳥頭,背著我踱步,走到哪,人群就紛紛讓開。可雷鳥還是沒有起飛的意思,仿佛是在炫耀它背上直發抖的可憐人。


    此時我已經很難再維持姿勢,因為我基本是靠手臂的力量“懸”在雷鳥後背,再過三十秒,不用雷鳥做什麽動作,我自己就會脫手跌落。


    “嘎!”


    雷鳥突然展翅,伴隨著淒厲的叫聲。巨大的翅膀遮住了我的視線,咬緊牙關,我強撐著,腦子裏除了恐懼還有一絲期盼。


    我閉上了眼睛,雷鳥的羽毛刺穿了褲子,刮擦著我的大腿和腹部。隱隱地,手上的力量轉移為全身的重力,眾人的吵鬧聲消失了。一股巨力突然襲向我的胸腔——沒錯,雷鳥開始起飛了。耳中盡是樹上幹硬的雪粒被雷鳥翼下狂風吹散的沙沙聲,些許雪粒落在我的臉上融化,催我睜開了右眼。


    恐高是心理作用,我下意識地不去看地麵,雖然我也根本看不到地麵。


    樹梢高度早已被我們超越,人聲漸遠,但我還是聽到了大家齊聲唿喊的“塞尼哈瑞拉”。


    一百米?二百米?高度也已經不重要了。


    雷鳥的速度可能跟飛機比起來不算快,但我隻是個毫無裝備的試飛員。巨大翅膀的每一次揮動都要把我的心髒提到嗓子眼,我很興奮,同時恐懼到了極點,因為雷鳥不是飛機,它並不受我的控製,如果它隨便做個俯衝動作,我毫無疑問地會被甩出去砸成肉泥。


    冷空氣一旦擁有高速度這種屬性,就會變得很殘暴,坐過山車時鼻子無法唿吸的感覺被完美重現,我的右眼皮抖個不停,心跳與時速同時狂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看來騎著雷鳥觀察戰場的計劃要放棄了。


    我很懦弱地選擇閉上眼睛,把臉埋進雷鳥的背部羽毛中,以使唿吸稍微通暢些。


    ......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雷鳥落在了他的巢穴,這裏是格麗山山巔一處突起的平台。它顛動後背,示意我下去。


    狠狠地跺著已經發麻的雙腳,我看到了生命中最壯美的景象。


    白茫茫的南部平原,樹木徹底連成了一片,英斯雷王國的皇宮尖塔就像一根0.5毫米的自動鉛筆芯。人狼的村鎮則是白色海洋中的一小塊兒黑色,我試圖在對麵的多奇山上找到我和歌果的小家,可除了積雪斑駁的山岩,我什麽都看不到。


    雷鳥清理出茅草窩裏的積雪,安靜地用那雙鷹隼之眼凝視我。


    雖然我的耳朵可能已經凍傷,我的一腔熱血卻突然湧出,山河之美,居高臨下的成就感,征服欲,種種情緒無以言表。


    曾是數十億芸芸眾生中完全不起眼的一個人,也有俯瞰天下的時候。


    盡管我真正的“天下”可能僅僅是一隻美杜莎而已。


    “大千世界由我主宰,澎湃巨浪也因我翻湧吧!”我不顧雪崩的風險,縱情放聲大喊道。


    嗬嗬,喊得跟真事兒似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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