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聖靈他們那麽強。可現在都死了,死在一個根本不會魔法的人類手裏,我真不知道來歌到底用了什麽魔法幹掉了他們!”——波爾金元帥跟魔法議會求助時如此說過。


    坐在六邊形土牢之中,心情非常平靜,所謂“禪”可能就是這麽迴事兒吧。


    然而我說出來的話跟禪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嗬嗬嗬,天羅地網?何等的大手筆啊~”


    我也佩服六聖靈的嚴謹勁兒。我現在肯定是逃不了,就算手裏有槍也不可能迅速擊破他們的屏障。而且他們認為我很可能還有伏兵,最中間的那個人緊盯著探測魔物用的寶石球。真是可敬的對手啊......


    五分鍾過去了,他們也終於給了我點麵子。


    “來歌,就算你死了,我們迴去一樣能拿到錢。”一個瘦高個的魔法師開口說道。


    “好好好,我讓你們把我抓走總可以了吧?”


    “如果你反抗,我們就殺了你。接下來不要動,就保持這個姿勢。”


    “那麽我把馬放了總可以吧?”


    “快停下!”


    “別動!”


    “不許動!”


    事後分析,我的陰謀小計之所以能成功,有一點很重要。六聖靈他們雖是前來緝拿我,但他們講道理。我說想讓他們放過羽毛,這句話並沒有什麽不對。把我抓迴去能換錢,把馬抓迴去又換不了幾個錢。而且襲擊邊防軍的是我,又不是馬,畢竟馬隻是個不懂事的畜生。假如換做幾個流氓抓我,可能二話不說就先把馬給殺了。


    但是,六聖靈永遠都是那麽嚴謹,會考慮所有的細節。比如我跟他們提馬,可能是想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也可能是讓馬去找援兵,甚至是讓馬去接近他們進行攻擊。


    “你不許動!馬我們不殺,行了吧!”


    “那你們讓馬先走。”


    “不行!”


    “你看啊!我現在沒有武器,也不會魔法,困在這裏束手無策。我的馬也戴著馬嚼子,不會咬人......要是你們先把我抓走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把我的馬給殺了。”


    我轉了一圈,表示我真是連把小刀都沒有。


    “行了!讓那匹破馬走吧,你在原地呆著!”終於有一個女魔法師實在嫌我磨嘰,同意了我的請求。


    “那真是太感謝了。羽毛,快走吧。”


    羽毛嘶鳴,走向了土牆上的拱門,出去之前,還迴頭望了我一眼,我擺擺手。


    啊哈,今天我是不是真要被抓走了呢?有點令人期待呢,王國的監牢。


    確認馬走遠了之後,六聖靈命令我站好,準備用魔法把我抓起來。


    然而局勢在這一刻改變了。


    寶石球如同發生了核聚變,最中心的小小光點霎時間變得明亮,不祥的白光充盈了整個球體。六聖靈的反製措施行雲流水,一顆鵪鶉蛋大小的寶石被丟上了半空,隨著寶石消耗,六邊形土牢的棚頂“錚”的一聲被透明的物質封死了。


    在寶石產生作用的瞬間,我隻做了一件事——吹口哨。


    十大無用技能之一的流氓哨,顧名思義就是流氓調戲美女時吹的那種口哨。這種口哨最顯著的特點是聲音大,比任何一種口哨聲音都大。土牢頂部被封住的前一秒,清脆的哨聲傳了出去,這是給羽毛的信號。


    六聖靈大約有十多秒來應對即將發生的戰鬥,他們的決定很明智,先把我抓起來。兩個人開始吟唱隔空施力,我的雙腳馬上就離開了地麵,身體像被一隻大手從後背推著,慢慢靠近了六聖靈。


    “快一點!”


    負責展開屏障的魔法師盯著寶石球喊道。


    他們已經明白了我另有埋伏,王國頭號通緝犯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地舉手投降呢?


    右側的土牆突然被撞碎了,柳如煙滿臉是血,魅魔那標誌性的彎曲羊角斷了一根......


    從土牆的破洞中衝出來的是羽毛,馬嚼子已經被魅魔摘下了,它沒有衝撞展開屏障的六聖靈,而是撞向了我。羽毛傻嗎?不,它不傻,反而聰明得讓我震驚,它能分辨出主人是不是處於危險中。懸在半空中的我被羽毛撞出去一米多,羽毛自己卻摔倒了。


    這一撞不是羽毛的全力,它隻是為了讓我脫離隔空施力魔法的控製,與我一同落地的是用繩子綁在一起的兩把轉輪手槍——柳如煙扔過來的。


    “來歌!開槍!”


    魅魔用身體和張開的翅膀死死地壓在屏障表麵,六聖靈的視線被擋住了。這樣一來他們就不能用魔法將我繳械了。


    我抓起眼鏡戴迴臉上,然後忍著身體的不適右手持槍左手扳擊錘。


    屏障並不是牢不可破的,隻要產生足夠的動能衝擊,就可以擊碎。


    這種情況下,六聖靈的反應很明智,他們解除了屏障魔法,隊形散開各自吟唱攻擊魔法。就目前的狀況,他們已經不打算活捉我了,第一招就是致命的“碎裂熾焰”。


    棱柱型的紅寶石飛了過來,柳如煙用手淩空抓住。


    然後她的一條胳膊就被炸沒了,同一側的翅膀也破破爛爛。


    我也開了第一槍,打中了會用屏障魔法的那個女魔法師。


    緊接著就是我沒見過的魔法,翠綠的寶石炸裂,化作閃閃發亮的粉塵從我的頭上飄落,魅魔用還完好的右側翅膀擋在我的頭上。那些粉塵不是有腐蝕性就是有毒性!第二槍連著第三槍打出去,那個剛剛拿出一塊黃寶石的矮個子魔法師頭部中槍,寶石掉在了地上。


    突然脖子一陣灼熱,原來柳如煙的翅膀已經被綠寶石的粉塵燒穿了,第四槍放倒了剛把紫色寶石捏碎的一個魔法師,這招是魔晶箭雨,對麵已經打算跟我同歸於盡了。


    第五槍選擇的是最高大的那個,此時他已經把兜帽摘掉,長袍下是個濃眉大眼的國字臉男人。魔法的速度到底比不過子彈的速度,對麵剩餘兩人。


    魔晶箭雨從天而降,比冰錐小一號的紫色結晶貫穿了柳如煙的身體,那雙帶著傲氣的柳葉眼溢出了兩行血淚。幾天前還被我戲稱為如煙大帝的魅魔死了,她腰上的尖銳魔晶也刺進了我腰部兩厘米。


    不,柳如煙還沒死,因為她正努力撐住身體不讓魔晶繼續刺穿我的身體,我明白,剩下的兩個人肯定施放了泰山壓頂這種魔法,魅魔正在用最後的力氣為我爭取時間。


    換過另一把上滿子彈的槍,我咬緊後槽牙把剩餘的兩名六聖靈成員擊斃。


    土牆坍塌,各種魔法也消失了,魅魔摔在了我的後背上。


    一切都結束了。


    耳朵裏是人臨死前喉嚨中攪拌著血沫子的咕嚕聲。


    鼻子裏是嗆人的火藥與皮肉燃燒的焦糊味。


    食指依然扣著扳機,這一次視線裏再也沒有任何站立的生物了。


    繼鑄薔薇之後,六聖靈全滅,王國再也沒有冒險者敢踏入南部平原了。


    來歌終於成為了全王國的敵人,不論多少錢,也不能勾起冒險者們緝拿我的欲望了。


    一年前我和歌果把五名冒險者殺掉僅僅是想隱藏我們的存在。


    可今天,我卻已經被王國的每一個人看作死神。


    多麽可笑啊,我反而背離了初衷。


    “來歌......我要死了。”


    “嗯,謝謝你。”


    “不客氣。”


    柳如煙的遺言隻是一句不客氣,這跟我看過的動漫完全不一樣,人家死之前都會說一句:“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可魅魔卻隻說了句不客氣。


    把已經不成人形的魅魔擺放好,我大笑著,呐喊著,歎息著,直到太陽落山。


    最後將柳如煙的屍體安葬,羽毛身上的幾處割裂傷都不深,還能馱著我迴家。走走停停,我時而睡在馬背上,時而強打精神辨識道路。


    太陽升起,羽毛顛著後背催我起床,美妙的晨曦融化了我的視線,我看見了齊整的菜地,漆成紅色的人字形屋簷,那裏還有一張樺木小桌子,一個剛到我腰的小家夥正在桌子上寫寫畫畫。忽而,小家夥好像發現了我,扔下手中的筆,用和她媽媽一樣的行走方式奔向我。


    可不論我怎麽仔細地打量她,都看不清她的模樣。


    唯獨一雙褐色的大眼睛明亮如夜空的星。


    小家夥伸伸手,用稚嫩的聲音說


    “爸爸。”


    ......


    夢醒了,洞口站著的是瘦削的妻子,我們恍如隔世。


    她扶著一身是血的我從馬背上下來,用最平淡的擁抱將我拉迴了現實。


    我明白,就算我給自己添上再多的傷口,就算我殺了再多的人,我們的女兒也不可能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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