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我最怕的不是王國軍隊,而是來歌這個人類。”沃夫朗曾跟其他人這樣說過。


    “如果來歌是個魅魔,我一定會死在他手上,一定會的。”蕾雅說的很堅決。


    “我最後悔的事就是給了他兩把槍。”帕克談起那段時間的我,總是帶著六七層抬頭紋。


    “來歌他不適合做黑商,別問我為什麽。”西蒙時常迴避關於我癲狂時期的話題。


    “我隻慶幸我從來沒得罪過他。”格瑞一般隻說這一句。


    “我想到過他的勇敢與智慧,卻從沒想過他的兇暴無情。”獸王對我這樣評價過。


    “如果以眼睛為代價就可以得到來歌這個人類,那我一定要得到他。”大姨姐說的很直白。


    “來歌?他那會兒已經不是人類了。你見過人類虐殺人類的嗎?”絡新婦喜歡用反問句。


    以上的評價都是大家背著我說的,他們還說過更深刻的話,我懶得一一打聽。


    我的改變是從歌果推開我的那一瞬間開始的,關於血戒的誓言,我可能早就記不太清了,但歌果肯定一直記在心裏,不曾忘記過。


    其中有句話好像是這麽說的:“你是否願意用自己的軀體保護你的丈夫?”


    歌果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是的。”


    從我們戴上戒指的那一天起,她一次又一次地用實際行動兌現了這個誓言,而我隻有把眼睛分給她的時候兌現了一次。


    今天是她最後一次用軀體保護我,我發誓。


    歌果推開我的速度極快,錘子揮過來的速度也極快,左眼的盲區讓我難以確認歌果當時的情況,總之我撞在了岩壁上,五髒六腑翻湧起來,幾陣翻湧後我抹開臉上的鮮血扶住了右眼的單片眼鏡。


    我已經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但用力揮出戰錘的戰鬥牧師卻剛才的變故被驚到了。


    歌果被擊飛了,飛得不遠,正好落在了我們的床上。就跟一條巨蟒被擊飛的樣子差不多,尾巴因為劇痛而卷曲起來。但自始至終她都沒發出一聲慘叫。


    我的大腦產生了微妙的化學反應,所有理性認知都擱淺在衝動的暗礁上。


    當一個人第一次遭遇殺身之禍時,他應該去想辦法避免下一次。


    當一個人第二次遭遇殺身之禍時,他可能會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當一個人第三次遭遇殺身之禍時,他會麵無表情,因為他已經麻木了。


    我們已經是第三次了,第三次了!


    我就非死不可嗎?歌果就必須因為保護我而非死不可嗎?憑什麽?我們憑什麽忍氣吞聲,我們憑什麽一退再退,我們進一步多難啊!


    光頭牧師站在原地,藍色的瞳仁中映著我從布包裏取出第二支轉輪手槍的身影。


    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唿喊著“來歌快跑”、“歌果小心”了,我們受夠了。


    你們想看到鮮血,那我就讓鮮血浸透腳下的土地。


    你們想看到殺戮,那我就讓屍體堆積成一座小山。


    從今以後,我的槍永遠都會上滿子彈,再也沒有打嘴炮的餘地。


    在異世界漂泊了三百九十八天,我第一次有了殺人嗜血的心。


    光頭牧師麵色猙獰,再次舉起手中的戰錘,身上開始閃爍起淡藍色的光芒,朝著我衝而來。


    當時我不知道他的屏障是否可以再次抵擋住五發子彈,但我相信他一定會死在我的手裏。


    \"砰砰砰砰砰!\"第三槍穿透了戰鬥牧師引以為豪的全身屏障,淡藍色的波紋化作一團霧氣,子彈徑直穿過光頭牧師的身體,在其身上濺起朵朵血花。波拿芮奶奶教給我的魔力消耗定理很對。他自己的魔力已經不足以再抵禦五發子彈了。


    光頭牧師連步急退,手中的戰錘也掉落在一旁,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如泉湧的血洞,半跪在地:“不...不...不,區區這種小傷!我——”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將打空子彈的手槍隨意丟在一旁,我撿起地上的戰錘,一路拖著走到光頭牧師的身前:“鳥兒在歌唱,花朵在綻放,在這樣美麗的日子裏——”


    眼瞳收縮,犬牙差互,一種狂躁的氣息和瘋狂的勇氣隨之充盈著全身:“像你這般虔誠之人——就應當在狂妄的異端手裏碎屍萬段! ”


    光頭牧師倒在了血泊之中,藍色的瞳仁中映著我揮舞而來的戰錘。


    最後將腦袋砸了個稀碎。把屍體拖給羽毛,讓它開心地把新鮮的內髒掏空。


    我迴到歌果身邊,二人沉默無言,她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跟屍體沒有區別。


    “我會去陪你的,等我幾天,歌果。”


    洞裏靜悄悄的,除了羽毛咀嚼腸子時偶爾發出的“咯嚓咯嚓”聲。


    我當時真的認為歌果已經死了,連同我們的女兒一起離開了我。直到她翻過身,閉著眼睛幽幽地對我說:“來歌,我累了,可以睡一會兒嗎?”


    “睡吧,記得起床就行。”


    “嗯。”


    尾巴上隆起的位置上是一個黑色粗糙的方形印記,散發出蛋白質燒焦的難聞氣味。那一錘奪走了我們的女兒。


    我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隻是輕輕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然後仔仔細細地把兩支槍全都上滿子彈,離開了我們的家。


    歌果是否會死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們都發誓過不論生死,彼此永遠相愛。我活這麽大了,頭一次被純粹的仇恨控製了思維。光頭牧師的屍體被羽毛吃出了一個大窟窿,將戰錘和屍體綁在一起,再拴在羽毛身上,我當天就把戰鬥牧師的屍體拖到了距離王國領土最近的地方,不出三天就會有人發現。


    晚上我去了美杜莎的領地,以非常強硬的態度把小姨子領走了。


    小姨子不知道我想幹什麽,反正肯定不是想把她納為小妾。就悄悄地跟在我身後幾步遠的位置,二人一路無言。小姨子肯定在想,為什麽這個平時溫和禮貌的男人,今天隻跟大姨姐說了一句:“我需要她。”就牽起她的手離開呢?


    等到半夜一點多,我們才走到了家門口。小姨子見我停住腳步,怯生生地走到我的身邊開口說話了。


    “來歌......怎麽了嗎?”


    “去看看你姐姐。”


    “我知道了......”


    小姨子不敢直視我的眼睛,進了家門,隨後我就聽見了她的驚叫。我隻能站在家門口,揉著眼睛吸煙,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小姨子。


    “為什麽會這樣!發生了什麽!”


    “......”


    “你說句話啊!你說話啊!”


    “......”


    小姨子沒動手打我,隻是不停地責怪我的無能,責怪我沒能保護好她的姐姐。


    等她發泄完,我抱住了她,那是個非常無助的擁抱。


    “歌果沒死吧?”


    “沒。”


    “幫我照顧好她。”


    “嗯。”


    查看了一下歌果的情況,還好,唿吸平穩,又是恢複重傷時的那種沉睡。


    小姨子跟我簡單說了歌果的傷勢,懷孕中的美杜莎雖然行動不便,但食物攝入量大,體質要比正常情況下強壯很多。那一錘打在了尾巴上,體內的蛋被擊碎了。雖然錘擊對身體組織的殺傷力很大,但是蛋裏的營養卻能提供恢複所需的能量。


    簡單來說就是用我女兒的命換了歌果的命。


    像歌果這種情況,沒法用治療魔法。小姨子能做的隻有看護,保暖,等待歌果醒過來,順便做點家務活。


    “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了。”


    “你要做什麽?”


    “照顧好她。”


    這一切並沒有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歌果永遠都不知道在她沉睡的那一個禮拜中,她的丈夫究竟做了什麽。可以說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


    我到夜幕鎮拿走了帕克製造的最準的一支步槍。帕克頭一次用熱臉貼上了我的冷屁股,對於所有人友善的問候,我的迴答不是點點頭就是一聲幾乎聽不到的“嗯”。


    西蒙看得出我的異樣,堅決沒給我提供任何一塊炸藥。但他也沒攔著我,送給我一大包彈藥,並再三告誡我讓我時刻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我在做什麽?嗬嗬。


    我要用沾滿鮮血的雙手履行著自以為是的正義。


    當時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去找誰戰鬥,隻是不殺掉幾個王國的人就無法讓心情平複下來。破了洞的襯衫依然合身,沾了塵土的運動跑鞋也同樣舒適。我變迴了第一天的穿著打扮,我要讓所有人都記住我——殺你的不是魔物,是對於你們來說,同樣來自異世界的人類來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異世界穿越日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失樂的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失樂的魚並收藏異世界穿越日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