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二小姐,便讓平遙去吧。路三公子對平遙有恩,此次去也不過是讓平遙有了機會去還這一份恩情。再者說來,平遙不懂醫術,除了根據藥方煎藥,其他的平遙一概不懂,路二小姐留在城外,還能幫襯嫂嫂。”


    平遙不想路清翎誤會,隻得說自己是去報恩,確實,路清肅確實也對她有恩。


    “郡主身份何等尊貴,這城中疫病嚴重,稍有不慎,就會感染,郡主不懂的防護疫病,隻有我去,才是最合適的。”路清翎還是不願。


    即便有恩,也是非親非故的,路清肅是她的三哥哥,她這個做妹妹的,無論如何都有責任照顧他。


    見僵持不下,平遙也並未再言語,她跟路清翎不是很熟,也不懂她的性子,多說無益,倒不如私底下從柚蓉下手。


    平遙連夜便進了城,柚蓉是擔憂她感染的,愣是裏三層外三層的給她包裹嚴實,並給了十日的藥給她。


    是真的擔心她,對她是千叮嚀萬囑咐,除了辰王府,哪裏也不許去,一定是要乘車進府,中途無論發生什麽情況都不要下車。


    等路清翎知曉的時候,平遙的馬車已經進了城。


    “柚蓉,姐姐平日裏真的是太嬌慣你了,平遙是何等身份,你怎麽能聽她的讓她進城呢,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們該如何對姐夫交代。再者,哥哥同人非親非故,單憑她所說的救命之恩,何至於以身犯險。”


    “小姐,奴婢什麽性子小姐也是清楚的。平遙郡主有心,奴婢不過是成全她罷了。”


    “她和三哥哥?”路清翎疑惑的看著柚蓉。


    平遙和路清肅有什麽關係,怎麽姐姐都沒跟她說過。


    柚蓉並未言語,隻是默認的點了點頭。


    路清翎歎了口氣,這平遙和三哥哥,兩個人的性子截然不同。而且沈心謠的性子跟姐姐是如出一轍,和平遙簡直是叫天南地北,他們兩個人怎麽可能會有結果的,但願平遙最後別太難過。


    馬車緩緩駛入辰王府,府中當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空無一人。馬車是平遙自己趕進府裏的。


    將馬兒安頓好,平遙拿著藥便去西廂房找路清肅。


    聽路清翎她們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路清肅的疫病又加重了,且一日未服過藥了。


    腳下恨不得有風火輪,能快速飛到路清肅的身邊。


    到了西廂房,便見著路清肅就坐在石凳上,整個人盡顯病態,整個人有氣無力的樣子。


    聽到腳步聲,路清肅迴頭,便見平遙站在不遠處,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認出平遙來的,明明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路清肅。”平遙看著他,就要邁步朝他走過去,被路清肅製止。


    “別動。”說著便急忙起身,迴去房間。可以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病的極重的,走路都尤為吃力。


    迴到屋裏,關上門,整個人癱軟在地,他是真的沒有力氣。


    他沒想過自己會感染瘟疫,從來沒有過大病大災的他,頭一次生病,還是這麽嚴重,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原來生病的感覺,是如此的難受,瘟疫越來越嚴重,他能明確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起前幾日,嚴重了些許。


    “咳咳~”咳嗽出血,渾身也難受,他怕是熬不過去了吧,這次。不過也好,這樣他就不用再繼續虛偽的活下去了,他就可以去陪沈心謠了。


    “路清肅,你怎麽樣。”平遙瘋狂的敲著門,焦急的唿喊著。


    “迴去吧!你會感染的,你不該來的。”


    “我不怕,我竟然選擇來了,我就不會怕。路清肅,無論你怎麽樣,平遙都陪著你,生一起生,若是你死了,我也絕不獨活。”雖然很不想說不吉利的話,但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她不得不如此說。


    “平遙,何必呢?我早說過,我對你無意。”即便是到此刻,路清肅還是堅持守住自己的心。


    “我知道,我從未要求你迴報。路清肅,我做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先休息,我去給你煎藥。路清肅,你好好的,隻要你好了,我保證,這輩子再也不會讓你見到我,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擦了擦淚水,平遙起身去膳房,打算給路清肅煎藥。


    她那裏會這活,始終是嬌生慣養的嬌小姐,所以好半天也生不著火。


    等熬好藥已經是三個時辰以後了,藥一熬好,她便立刻給路清肅送去。


    路清肅房門始終緊閉,平遙把藥放在石桌上,輕輕敲了敲門。


    “路清肅,出來喝藥吧,我把藥給你端過來了,趁熱喝。”


    許久,路清肅都沒有迴應,平遙以為他出了事,瘋狂拍門:“路清肅,你怎麽樣了,你還好不好,路清肅,你迴答我啊,路清肅。”


    平遙哭著搖晃著門,想把門搖開,可是她一介文弱女子,對她來說,談何容易。


    “路清肅,你別丟下我。路清肅,你迴答我呀,我真的不纏著你了,隻要你好就行,路清肅。”平遙聲嘶力竭,整個人癱倒在地,倚在門上,生無可戀。


    “咳咳~我沒事。”路清肅被平遙的聲音給吵醒,有氣無力的同她說道。


    “路清肅?你還活著?”平遙吃驚的對著門內說著。


    “嗯,我無事。讓你擔憂了,迴去吧,平遙。我的疫病很嚴重,你跟我接觸久了,會被傳染的。”


    “說什麽呢,說好了要陪著你,平遙就會陪著你,平遙說了,等你好了,平遙會消失,也是認真的。”平遙不想難過,不想流淚,可是她控製不住。她真的很難過,可是沒辦法呀。


    她有情,路清肅無意,她何等尊貴的身份,又不是不要臉。


    她也相信,她會遇到她的真命天子的,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畢竟這大周這麽多男子,總會有一個是屬於她的吧。


    這段無疾而終的一廂情願,總不好給人帶來負擔,那樣並非她所願啊。


    孔子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是個小女子,比不得先輩的大胸懷,但她自詡隻比先輩少一點。


    如果這份歡喜,不是對方所想要的,那她便放棄。


    上次離開,她就想明白了的,這次迴來也隻是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這才聽說路清肅也感染了,所以便來照顧他。


    她是真的已經忘記他了,也從來不去想他,打探他的任何消息。


    最終,路清肅還是出來喝藥了,不過平遙不在,他怕感染她,所以要求她必須去外麵,總之避著他。


    平時喝的藥挺苦的,但今日的藥,他怎麽喝怎麽甜。路清肅覺得自己真是瘋了,肯定是味覺混亂了,所以才會出現這種錯覺。


    看了眼院門,他知道平遙就在門外站著,歎了口氣,一口氣把藥喝完,轉身歸了屋。


    至於歎的那口氣,究竟為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平遙站在門口,聽著裏屋門關上的聲音,探頭看了眼,確定路清肅不在院裏了,這才進來,打算把藥碗拿去洗了。


    走了兩步,迴頭看了眼屋子,她微微一笑,告訴自己,其實這樣就挺好的,不是麽。


    等平遙離去,路清肅打開門,看著早已空無一人的院子,陷入沉思。


    瘟疫在半個月後,終於得到了控製,百姓們都逐漸好轉。


    淮陽府也漸漸的恢複了往日的生機,開始有了認識。


    而此時距離欽州戰事,已經過去月餘,遲遲不見捷報傳來。


    路清瑤站在深山中的水潭瀑布前,看著瀑布流水。心中擔憂萬分,從顧應辰出征到現在,傳迴來的書信不過寥寥幾封書信。


    “顧應辰,我們和瘟疫的這場大戰,我們戰勝了,你的什麽時候戰勝也先部落平安歸來呢!”


    “我想你了,顧應辰,很想很想你。”


    第一次心動,便是在此處,她差點跌倒,顧應辰扶住了她。


    他和她四目相對,彼此離對方這麽近,聽著對方的心跳聲。


    可是當時的她在顧慮什麽呢?她在顧慮顧應辰的真心實意,還有那個噩夢,以及四叔和三哥哥對他的托付。


    如果早知道會心動,會如此喜歡,她一定不會如此疏離的。


    如今淮陽府瘟疫好了,又迴到了以前的熱鬧繁華。可獨獨少了顧應辰的陪伴。


    “柚蓉說如果哪裏都找不到長姐,便來這裏找準沒錯,沒想到真叫柚蓉那丫頭猜準了。”路清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聽著說話的聲音有些喘,這山裏的路真是不好走的。


    “怎麽找來了?”路清瑤笑著問。


    路清翎沒說話,而是走上前,打開雙臂,盡情的唿吸著這難得的新鮮空氣,帶著濕氣的。


    “真是個不錯的地方,風景優美,空氣還如此清新。紫藤花開的也漂亮。”路清翎很喜歡這處地方。


    “嗯,這裏是王爺和軍師的秘密基地,他們一有心事就會來此。我也是無意中發現這處地方的。”


    “堯席也喜歡這裏?”路清翎驚訝著。


    想不到堯席那種性子的人還會喜歡這種清幽的地方。


    “曲徑通幽處。”說的大概就是這裏了吧。


    “嗯。還未說來尋我何事?”


    “哦,姨父姨母說現在瘟疫好了,也是時候該迴城裏了,所以讓我來叫長姐迴去。”


    最近路清肅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整個人也精神起來。


    平遙這會正在正陪著他在石凳上坐著,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無言。


    城外來了消息,說是今日迴城,隻怕也是快要到了。


    等他們都迴來,她就要離開了,她說過的,等路清肅身體好了,她就離開,這輩子不會再讓他看見自己,她是說到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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