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去眼淚,鄭尤深吸了口氣,然後整理好情緒,拿上西湖龍井,走出帳篷,朝顧應辰的帳篷走去,她跟在顧應辰身邊這麽些年,也沒聽過他提過有未婚妻的,想來他也是不在乎的,不然不可能都不掛在嘴邊,這次突然傳出來姻親之事,怕隻是哪邊的一廂情願,畢竟像辰王這麽優秀的男子,任誰見了不為之心動,她想辰王的那位未婚妻也不例外,定是見這幾年辰王勢頭好了,這才提起姻親之事,早些年都沒見聽說過,這種市儈的女子,怎麽會配得上辰王殿下,鄭尤在心裏不斷安慰自己,是真是假,總的要王爺說出口的才是準的,整理好情緒,讓將士通報她來了,隨後聽到辰王喊她進去的聲音,鄭尤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不做作也不假,入了帳,帳中不止顧應辰一人在,堯席也在。鄭尤朝堯席禮貌一笑,她同堯席關係也還不錯,這人很紳士,加上又是顧應辰最好的朋友,她是樂意結交的。


    許久未見顧應辰,鄭尤再看見他眼裏充滿了癡戀和愛慕。


    鄭尤發現從她進來開始,從始至終顧應辰隻開口說了一句話:“迴來了。”並未看她一眼,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顧應辰一直都是這樣冷冰冰說話沒有人情味的人,鄭尤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可是不知怎的今日一聽心中特別不是滋味,些許是因為聽了他的婚訊,所以自己的情緒被影響了。


    “嗯,將軍,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喝的西湖龍井,正宗的西湖產的。”在軍營裏大家都是喚顧應辰將軍,出了軍營他才是王爺。鄭尤說著把西湖龍井放在顧應辰麵前的案牘上,還未放下,就聽顧應辰說:“我最近不喜喝茶了,多謝鄭將軍好意,堯軍師喜歡喝,不妨給他,也不枉辜負了一番美意。”顧應辰本想道謝收下,以往都是如此,但是自從上次堯席跟他說過鄭尤的心思以後,他總覺得心中膈應,不想給鄭尤遐想的空間,自己本是對她無意的,無論她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意,保持點距離是應當的。


    堯席聽聞顧應辰的話,斜躺著的身子差點滑倒在地,還好他眼疾手快抓住扶手,坐定後思慮顧應辰的話,這說的也太不給人留情麵了,就是要給他喝,私底下給他就成了,何必明麵上說出來,落人家麵子,好歹人家鄭尤對他是真心實意的,況且他還在這裏,顧應辰當他不存在啊,讓鄭尤丟了麵子。堯席悄悄打量著鄭尤,說句不文雅的話,此刻鄭尤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樣沒啥區別,在觀顧應辰,人家跟個沒事人一樣悠哉悠哉的翻看竹卷。


    這下有好戲看咯,堯席半分沒有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存在,一點也沒有自行離開的覺悟。正襟危坐就這樣看著兩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過話說,鄭尤手裏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茶葉,光從外包裝上來看,是真真的上等茶葉。若是配上山澗的清泉水一起,那絕對是人間極品了,現在光是想想,他都流口水了。


    鄭尤沒想到顧應辰會當著堯席的麵拒收自己費時為他尋得西湖龍井,他以前都不是這樣的,雖說以前對她也冷淡,但她自認為比起其他人來說,顧應辰對自己算是好的的,可是今日他竟會如此對她,甚至於從她進來到現在,他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都沒有。想到今日聽聞的婚訊之事,難道辰王是因為這事才這樣對自己,那麽這件事是真的了,越想鄭尤的心就越難過。


    “末將為將軍尋茶是末將的心意,至於將軍想送給誰,那是將軍你自己的事,末將管不著,末將想起來還未去軍要出登記,便不打擾將軍了,末將告退。”鄭尤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冷靜發言,將茶葉放於案牘上,隨後不等顧應辰反應,徑直走出營帳,顧應辰落了她麵子,她也沒心思同堯席說什麽。


    出了營帳,鄭尤沒有立馬走,而是到了一邊站著,巡邏的小將見她臉色不太好,便詢問她有沒有事,鄭尤到了句無事,小將便繼續巡邏去了。


    “你說說你,說話這般直接幹什麽,我上次不過是嘴賤提了一嘴,你至於如此冷漠。”堯席起身走到顧應辰側邊坐下,順手拿起桌上的西湖龍井打量一番得出結論:“是上等茶葉,這味茶可不好尋,火候雨水那些都必須得百分百掌控好的,看的出來人家姑娘真的很用心了,你呀太不近人情了。看給人家姑娘氣的,那臉色你是沒看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你就不能解風情點,一天天深沉個什麽勁呀。”


    “堯席,你知不知你很聒噪,我忽然想起來臨城宇將軍那邊讓我派個能說會道的的人去那邊給他做軍師,我看你就挺合適的,要不我現在寫迴信過去,你即刻動身?”顧應辰實在懶得聽堯席囉嗦,直接威脅他。誰不知道臨城那個地方淒苦偏遠,杳無人煙。是個人都不會想著去哪裏,宇將軍因為是本地人所以自願帶兵留守臨城,但旁人便不一樣了,特別是堯席這樣的嬌弱公子哥,去了那邊估計要不了半日,便會嚷著要迴淮陽府。


    “應辰不帶你這樣的啊,實話還不讓人說了,說了你還給我送臨城去,還有沒有點人性,還有沒有點同生共死的兄弟情。”堯席一聽顧應辰居然威脅自己,瞬間就炸了。他多麽好的一個人,在顧應辰身邊任勞任怨的,事事為他考慮周全,怎的就換了如此下場,堯席開始戲精表演,故作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顧應辰。


    “自己出去,或者我打包給你拉到臨城去。”顧應辰冷冷的抬目看著堯席。


    “行,出去就出去,搞的跟誰很想待似的。”堯席聲音低的跟蚊子叫似的,起身往外走,他發誓他要一個月不理顧應辰,當然如果他打得過顧應辰的話。顧應辰看著堯席那委屈巴巴的背影,暗自歎氣他是找了個什麽妖孽。堯席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麽,趕忙又跑迴來,拿起桌上的茶葉,顧應辰不喝他喝:“反正你也不喝,留著也是浪費,鄭將軍的美意,我就替你收著了。”


    顧應辰看著堯席那賤嗖嗖的樣,說出去誰會信這是揚州首富的兒子。鄭尤在外麵站了會,裏麵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入了她的耳,雖說他跟堯席沒有說什麽,但顧應辰的態度卻是紮紮實實傷了她的心,她跟了顧應辰五年,從他來南邊開始兩人就認識,照這樣算,那就是六年啊,這六年來她對顧應辰的各種好,她以為他是懂得,可是到頭來,他卻從未在意,而自己卻入了心,無法自拔。她不能讓堯席再看見自己的狼狽樣,趁他出來之前,趕緊離開。


    堯席走了,主帳內一下又剩顧應辰一個人,他也無事,兵書也看不進去,索性起身去外麵走走。對於鄭尤,顧應辰想無論她有沒有這個心思,他以後勢必是要同她保持距離的,她跟著自己從軍這麽些年,自己也是疏忽了,忘記了她原是一位女子,有些事情忘了分寸,讓鄭尤產生錯覺,這是自己的錯。


    出了帳,遇到其他將士,打過招唿顧應辰就朝林間走去,林間有溪水野獸,他好久未打過獵了,手都生了。當初把軍營建在城外就是看中了這片山林,將士們有時間可以入山打獵放鬆身心,不至於守著軍營枯燥。


    徒步走入林中,顧應辰什麽也沒帶,就自己一個人入了林,現在還未到春,林中枯木逢之,四處交叉,形成一種獨特的風景,樹不是隻有長葉子才好看的,有時候沒有葉子的樹木也是極好看的。入了林,就能聽見溪水流動的聲音,和禽鳥的叫聲,這叫聲很特別,同別的鳥叫都不同,咯吱咯吱的叫著,不知是何種鳥類。


    顧應辰一直走到小溪上遊才停住腳步,尋了處幹淨的地方坐下,仔細聆聽著來自大自然的聲音。小溪的上遊是一處很大的瀑布,瀑布下是大水潭,天熱的時候,大家都會來此洗澡,小溪的下遊無人居住,所以他們才敢在這裏洗澡。瀑布像銀河下瀉,在山腳激起千波萬浪,水霧蒙蒙。瀑布上被綠蘿和紫藤花給包圍著,若是到了春日百花齊開,這裏便是最美的風景區。每每顧應辰有了煩心事就會來到此處靜心,堯席隻要一找不到他人就會來此找,每次他都準在這裏。在這裏顧應辰什麽都不用,整個人無疑是輕鬆的。潭裏的小魚爭相恐後的飛躍空中,顧應辰有些驚奇,這般冷的天氣,魚兒竟然還會主動跑出來。


    魚兒尚可自由自在,想去哪裏去哪裏,無憂無慮的,若是自己能同這潭中之魚一般,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多好,外人都說辰王殿下好相與,守護南邊百姓安平,他人深沉不苟言笑,整個人一股禁欲公子樣,可是誰能知曉他心中苦悶,因陛下忌憚,父親被貶到南邊,若是他不拿出點手段來,怕隻是陛下會對他們趕盡殺絕。他在南邊如此英勇無畏,無非就是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讓陛下不敢輕易對他們一家下手,方可享半世安寧。


    陛下皇位來路不正,本來先皇立遺詔是立父親為新帝,可當時父親被當時還是襄陽王的皇帝用計騙到其他地方去了,所以並不知先帝駕崩,襄陽王串改遺詔,等父親迴京,一切為時已晚,陛下拿他和母親和逍遙王府一百多號人的性命逼父親,讓父親不再平反皇位之事,並找了由頭將他們一家貶到淮陽府這邊來,並讓父親保證永不歸京。


    一晃來淮陽府已經六載有餘,顧家在南邊有了屬於自己的勢力,說實話心裏是有不甘的,但是為了天下百姓的安寧,所有的不甘皆隻能藏於心中,隻要百姓安寧,皇上不管南邊的事即可,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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