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春節,王府卻無半分喜慶,近日劉氏也少出門,也不知春節將近。


    自從他們來到淮陽府後,便再未過過春節。


    以前在上京,巴結的人多,特別是逢節日,王府門庭若市,再觀現今。寥寥無幾,以前在上京交好的人,個個皆怕惹禍上身,漸漸同他們斷了聯係。


    來了淮陽府,因為淮陽府和辰王治理得當,逢年過節,倒是會有百姓來給王府送禮,百姓都不容易,能吃飽穿暖亦是不容易,王府自是不會收他們的禮,反而還會返禮給他們。


    久而久之,百姓都怕占了淮陽王府的便宜,便心照不宣的,不來送賀禮了。


    劉氏安排人去定做衣裳,走到屋外看了看,蕭條錦瑟的王府,毫無半點喜慶之意。


    忽聞外街傳來鞭炮轟鳴的聲音,這才驚覺,一年一度的春節將至。


    淮陽府這邊的習俗和上京不一樣,都是提前一日開始過節。


    原本想著今年同往年一道,就這般他們三人平平淡淡的吃頓飯便是,又想到路家小姐要過來,今年的年應當是喜慶年,畢竟要添人口了,把王府布置的喜喜慶慶的,路家小姐來了也有些熱鬧氣,不至於冷清。


    劉氏喊來了丫鬟吩咐此事,丫鬟雖有疑慮,卻也聽話照辦。


    吩咐完丫鬟,劉氏轉身進了屋,對正在同淮陽王講話的顧應辰道:“明日便是除歲,軍中迴不去家裏的人,都請迴家裏來吧,多備些酒菜,熱鬧熱鬧。”


    劉氏的話讓顧應辰和淮陽王有些不明所以,從離開上京之日起,家中就不過節了,今日這是怎麽迴事,突然提及過節。


    “母親,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提起除歲了。”


    “王爺,阿辰,當年陰霾我們也該忘卻了,如今我們也該改變改變,路家小姐若是來了,我們王府這般死氣,怕是讓人退卻。”


    “就按你母親的吩咐吧,把堯席也一道喊迴來,這幾年除歲你都同他在軍營,也好久沒有熱鬧過了。”淮陽王臉上並無太多表情,劉氏說什麽就是什麽。


    “兒知曉了。”


    “對了,新王府那邊,你也找人去掛掛燈籠,屋子每日母親都有差人去打掃,你隻需把歲聯那些貼上便可。”新王府每日都有專人打掃,是幹淨的,就是無人居住,冷清得緊,貼些喜慶的歲聯,不至於冷清了。


    “兒這就去辦。父親母親,兒先行退下。”顧應辰說著起身,不知母親今日的心情從何而來,不過母親既然願意過節了,那便是好兆頭,他自是樂意的。


    估摸著堯席他們這會已把紅梅移到新王府,他是該去看看的。


    還下著雨,因著兩處宅院離得不遠,顧應辰沒有騎馬,從小廝手裏接過油紙傘,行走在雨幕裏。


    “夫人,今日是怎麽了。”剛才兒子在,他不好開口,這會就他們夫妻二人,淮陽王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今日的劉氏反常的緊,這些年從上京到南邊,他們體會了什麽叫人情冷暖,什麽叫虎落平陽獨一人,之前還是逍遙王的時候,各路達官顯貴都爭先恐後的想要巴結王府,一落了難,個個皆避你如蛇蠍。


    劉氏以前也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何時受過旁人冷眼,可因他吃了太多委屈。


    整個人雖說還同以前一般平易近人,眉目間缺少了以前的歡喜,有的皆是愁容。


    劉氏聞言,看了眼淮陽王,眼淚如珍珠般流下,哽咽著開口:“妾身這是開心的。”


    這些年來唯一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就是和路家的姻親要成了,意味著一切皆有好的開始。


    “這些年,跟著我你受委屈了。”淮陽王字裏行間透露著自責。


    “王爺這是說的那的話,妾身最不後悔就是嫁給你,有了阿辰這般優秀的孩子。”劉氏擦了擦眼淚,笑道。


    她有什麽可委屈的,在哪日子不都是過,在淮陽府也不差的,隻是說沒了上京的熱鬧氣,卻也是好的。


    這邊民風淳樸,沒有官場上的阿諛奉承,比上京不知好了多少倍。


    明麵上他們是被貶了,可暗地裏,他們在淮陽府過的不比上京差,也不用時刻擔心被人盯著,做什麽事都不用小心翼翼,隨心而為便可。


    顧應辰到了新王府,抖了抖油紙傘上的水,把傘放在門邊,抬步往裏走。


    門口幹的地方還有泥土,想來是搬動紅梅時弄的,新王府裏有兩名小廝,是看院的,這裏無人居住,總要有人守著。


    一進屋就有小廝上來的侍候,顧應辰想起母親的話,吩咐他們去街上把除夕需要的東西,把新王府裝飾的有人氣些。


    小廝一一記下,兩人便出了門。


    顧應辰沿著長廊一路走到蘭馨苑,還未走近,就聽聞堯席吆喝的聲音傳入耳。


    快步走入,梅花已經移植好,填土的事情已基本完成,接下來隻需每日細心照料即可。


    堯席見顧應辰來,跺了跺腳上的泥土,走到他身邊,跟著搬紅梅,他白色的衣裳上,沾了些許泥。


    “怎個會過來了,我還以為你不過來了。”


    “母親說新王府死氣,明日除夕夜,讓我過來吩咐人裝扮裝扮,添添喜氣。”顧應辰眼睛盯著紅梅,堯席辦事能力不錯,大老遠移植紅梅過來,花瓣愣是沒掉幾瓣。


    “姨母?這事怎麽說。”堯席有些吃驚,他來淮陽府三年,從未見顧家過過節,聽顧應辰說是姨母的意思,大起大落讓她沒緩和過來。


    “因著路家小姐,我著實是不想傷母親的心,這路家小姐來與不來,皆無定數。隻怕是要讓她平白高興一場。”顧應辰是擔憂的,這些年來,母親雖說是高興的,但這種高興中始終缺了點什麽,今日他才知,缺的不過是發自心底的情緒。


    “我倒是覺得路家小姐會來,就這麽一小會功夫,我也從說話本的老倌口中聽了些虛實,說是啊,路家自古忠義廉明,不踩低捧高,曆代都沒有過悔婚的事。所以你的擔憂,實屬多餘,再說小王爺,護國安邦的戰神,多少女子對你趨之若鶩。”堯席抬手撣了撣身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塵,輕笑道。話語間不免阿諛奉承一般,不過這隻是玩笑,並非真的阿諛奉承,再者顧應辰卻是如此的人,他到未胡說。


    在他看來顧應辰太過於優秀,深沉,在他這般年紀,有多少人能同他一樣,怕是少數或沒有,在他這般年紀的人,大多都成了紈絝子弟。


    顧應辰沒有應聲,眼神一直盯著紅梅,看著將士把紅梅打理好。至於路家小姐來與否,他其實是不在意的,他終歸在意的不過是母親。


    ……


    路清瑤迴了屋,周遠行沒跟著,他跟路清益和路淵還有些公事談,就沒叨擾她。


    屋內,路清瑤半靠在床上,唇色發白,整個人咳嗽不停。


    “咳咳~”路清瑤咳嗽不止,早上分明覺察好些了的,怕是在紅梅樹下待了許久,受了涼,所以加重了風寒。


    “皆怨奴婢,小姐本就感染了風寒,身子未愈,奴婢就不該由著小姐一時高興在外受了風,遭這般罪。”柚蓉一邊給路清瑤溫藥一邊自責,若不是她沒能及時叫住小姐,小姐也不至於這會遭這般大嘴,看著小姐這般難受樣,柚蓉心裏開始泛酸。


    好在屋子裏燒了炭火,暖著些,就是藥有些涼了,放在炭火上溫上一小會,便也差不多了。


    “咳~怪自己作甚,要怪也應當怪你家小姐我,明知自己身體有氧,還一時欣喜,壞了自己的身子,咳咳~”路清瑤難受著把話說完,今日這事跟柚蓉無半分幹係,她見不得柚蓉責備自己。


    “奴婢沒看住小姐,明知小姐身子骨弱,卻還由著小姐,皆是奴婢的錯。”柚蓉聽不進去路清瑤說的話,她覺得小姐現在這般皆是因為自己沒有照顧好小姐。


    “咳咳,你這丫頭,跟著我旁的沒學會,倒是學的同我一般執拗,認定的事皆不迴頭。”路清瑤輕笑。


    “那還不是小姐你教的好。”柚蓉俏皮迴應。用手試了試藥溫,感覺燙手差不多了,便拿來方帕包住,將藥倒入事先準備好的藥碗裏,隔著藥罐不知藥味,一倒入碗裏,整間屋子刹時被中藥味席卷。


    聞著藥味,路清瑤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反應,倒是沒有繼續咳嗽。


    “小姐把藥喝了,身子估計會好些了。”柚蓉走到床邊,緩緩坐下,一勺一勺的給路清瑤喂藥。


    雖不喜歡喝藥,路清瑤還是忍著難受喝了藥,不一會一碗藥見了底。


    柚蓉起身把藥碗和藥罐端出去洗了,路清瑤喝了藥,整個人有些昏沉,拉過被子蓋上,閉上眼有了些困意,但家中有人,她沒敢睡沉。


    不一會,柚蓉迴來,打開窗戶散了散藥味,後立即關上,避免冷風吹進來,涼了小姐。


    看了眼床上的路清瑤,柚蓉沒敢出聲打擾,正準備出去,就聽見路清瑤起來的聲音。


    “是奴婢吵醒小姐了。”柚蓉見路清瑤起來,走過去。


    “本就睡的不沉。”路清瑤說著起身,柚蓉見狀趕忙扶著她走到軟塌上坐下。自己站在一旁。


    “小姐身子骨這般羸弱,若是到了淮陽府,這可怎麽辦才好,南邊的氣候同北邊不一樣的,奴婢聽人說,南邊冷得很。”柚蓉很心疼自家小姐,先不說南邊的氣候了,就觀看這路程,路上行車一月,小姐身嬌體貴的,如何吃得了這般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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