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剿滅山匪,得來一匹瘦馬,使得一路行程,簡單輕鬆了許多,二人乘馬而行,順路領略沿途風光,倒更似外出遊玩的。


    大餘山水具佳,風景美如畫,李長笑行至一大山右側,一時感慨萬千,早便想學上幾手畫術,把入眼所見,入心所感,通過紙筆繪畫出來。


    卻因種種瑣事,耽擱至此。念起畫術,轉而又念起來去客棧,那老板娘與廚子,也不知他二人,賭約如何了。


    李長笑與他等相熟,但並不知賭約何來,又要何去。人各有事,想說自然便說,或許也正是因此,李長笑與他們才會特別合得來。


    念起來去客棧,又不免念起更多,更多,往事如清風帶起的波瀾,一圈一圈,一蕩一蕩,迴味無窮,宛如昨日。


    隻是不知,如今如何了。馬兒輕踏,人兒輕哼唱,那悠然滋味樂趣橫生。本是枯燥路程,卻似山水活來,與人共舞,似清風頑劣,喜撥人發梢。


    在一溪水旁,王如意憋了半天,俏臉通紅,才忍不住與那白衣說,她想沐身,想洗腳。那股羞赧意,與那山水相襯,是另一道惹眼風景。


    李長笑自不知,王如意那羞赧從何來。


    是那女子多日奔波,怕足靴髒亂,丟了臉麵,但又實在忍不住,前後糾結,於是鼓起勇氣,才提出的懇求。


    若那白衣幫她解下足靴,表露出半分嫌棄,都將叫那女子羞憤欲死,欲投河自盡了。李長笑哪能料到,那帝王身君王意,竟也有如此扭捏一麵。


    幫其解下足靴時,觀其靴底磨損嚴重,若是入城,也該買新的一雙了。說起足靴,王如意確也該好好感謝那白衣。


    這世上可沒有買一送二的虧本買賣,是李長笑暗中操控,通過此種方式,將那足靴贈於王如意。


    想要她在出額龍山前,好走幾分,免遭幾分苦。那白衣的溫柔,從不流露麵上,知也罷,不知也罷。解下那足靴,露出那白嫩小腳,舊傷早已愈合,李長笑握住靴底,朝下抖了抖,倒出許多細碎砂石。


    他不解問道:“有這麽多碎石,何不早說?早幫你到出,可得少遭好些苦頭哩。”


    “我…”王如意欲言還羞,這叫她如何說得出口?她隻想盡可能,維持自己,在那白衣心中印象。


    怕多日勞足,解靴之時,敗了那幾分印象。她小心翼翼,又忐忑解釋道:“我…平日素愛幹淨,是那沿途路長,又時值夏季,汗水較多,是不是很臭?”


    她似受驚的小鹿,局促不安。聽此言論,李長笑哈哈一笑,倒是反把她笑惱了。


    李長笑算是明白了,原來是怕臭,才踩著石子一路,也不敢告訴自己,那大餘的帝王,倒還真是…不知如何評論。


    “笑甚!”王如意氣得跺腳,快急得哭了。


    “沒,沒,放心,不臭,就是有點酸而已。”李長笑打趣道。


    王如意緊咬嘴唇,麵紅若桃花盛,十根腳趾尷尬得蜷縮,又覺幾分委屈,畢竟又非自己所願。


    將王如意放河邊,讓她自己泡腳,李長笑自己,則是躍入河中,潛入河底,抓幾條魚兒,待會烤來吃。


    那沿途之事,雜多無比,若是細究,道不盡,言不完。本是平常瑣事,到那白衣手中,卻別有趣味。


    那新奇古怪的吃法,那沿途的嬉鬧。白衣曾說,若想再逍遙幾分,便禦劍飛行,覽盡大江河山,俯樹梢而睡,臥河床而眠,上自高山覽眾星,下至深溝觀明月,才是真正自在。


    不過沿途慢行,卻也有沿途慢行的樂趣,可看螞蟻做洞燕子歸巢,閑時逗弄魚兒,抓戲鳥兒。全看個人興趣,全看心態。但王如意顯然更喜李長笑前段描述,更知李長笑非凡人,纏著她,想體驗一迴,也想飛一次。不過注定落空,若禦劍帶她飛行,定觸發夢境暗果。然李長笑也沒徹底拒絕,等日後有機會,帶她看看自己的山河,看看自己的子民,於大餘、於王如意,都是好事。


    既暫脫帝王身,便想瀟灑盡興一迴,事實上,她早有此念,想下那廟堂,入河山走走看看。不曾想那念頭,竟是在剝名途中,趕巧被圓了。


    她怎能不新奇了,那瓊樓玉宇,富貴不可言,卻是金囚籠。


    許也正是剝名,那身上壓力、擔子一掃而空,僅覺從未如此自在,看到好玩的,有趣的,便總想嚐試,例如爬樹,誰能料到,那大餘帝王,竟有個小願望,便是爬樹吃果子。


    可她有手不能用,最後還是李長笑,把她推上大樹枝幹,讓她坐那觀纜風景,又因為平衡不佳,摔倒了下來,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


    為此李長笑訓斥,說她若養成習慣,那可不好,等哪天自己不在,摔出個好歹,那可不妙。


    說此,王如意閃過片刻神傷,卻又轉變為熱烈,她目光灼灼,似火似水,似柔似剛,情感毫不掩蓋。


    李長笑可算是,體會到那冀北冥的苦楚了,這位女帝,棘手太棘手。


    爬完了樹,王如意尤未盡興,想著日後恢複手腳,再爬一次。玩得累了,便駕馬而行,王如意常常直接睡去,李長笑自不會排斥。夜色下,那馬上一白衣一黑袍,悠悠夜行,涼風吹拂,李長笑枕著夜色,目光幽明,一眸金黃,一眸灰暗,觀吉兇測禍福。


    那惡山惡水,匪居地,自然是禍多福少。至於他一派生平,平穩安定地,雖不算福多禍少,至少而這相平。


    故通過此點,李長笑能大致推測,是否入了某一山域,那附近是否又有無城鎮。


    如今已出惡山惡水,故若不想事先暴露,所行所為,仍需謹慎幾分,李長笑低眸,那遮身袍確實惹眼,還需施些手段遮蔽。


    夢境暗果觸及靈氣,便會化做夢境,迴饋至施法者夢中,故術法之類,盡量不能動用。


    隻能等入了城去。購置一件衣袍,蓋在那遮身袍外。


    四下俱靜,李長笑嚐試理清關係,自入大餘國,雖感此地山水神明,不似表麵簡單,然更深層聯係,他依舊沒能參透。


    鮫人族為夢道神尊陵墓。


    大餘國山水神明,為何要幫鮫人一族?


    二者是何關係。


    且那山水神明間,又有什麽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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