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眼前這兩座相對望的冰峰,竟從中間各自生出一道巨大冰柱。


    兩道冰柱在半空中相連,連成一道拱門形狀的弧形。


    蘇遠朝著拱門走去。


    冰拱門之下,出現一麵波動的氣牆,將蘇遠攔在門外。


    “禁製?”


    蘇遠無奈,現在他是玄者境修為,無法調動仙符。


    甚至連簡單的法陣也使不出來。


    看著氣牆上閃爍的符篆,蘇遠站定,仔細研究起來。


    不多時,一抹笑意浮現在嘴角。


    “老夥計,出來幹活了。”蘇遠從懷中摸出鬼門針。


    再仔細觀察一陣,將鬼門針刺向氣牆一處。


    氣牆抖了抖,蘇遠嘴角的笑更明顯,他如法炮製,將十三根鬼門針逐根刺入。


    氣牆消失了。


    蘇遠鬆口氣,還好寒禪前輩的仙符還記得,雖用不出來,原理倒是記得。


    這禁製好像也沒過分為難,找到陣眼便放他進來了。


    想來也是,隻從冰峰跌落下來,就沒了修為。


    這裏再設個對修為有要求的禁製也不大合理。


    從氣牆穿過,蘇遠進入一片奇異世界。


    準確地說是一片奇異的森林,微風輕拂,陽光從樹葉的間隙間灑下,照得露珠晶瑩剔透。


    林中,寬大的闊葉植物青蔥翠綠,有些葉片上站立著些手掌大的長著翅膀的小妖。


    如小精靈一般的小妖們,睜著迷惑的大眼睛,打量著蘇遠,目光純淨如清泉。


    在蘇遠走過後,又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碩大的不知名花朵隨風輕搖,花蕊中估計可躺下一個人。


    哦,一隻梅花鹿正安靜地側躺在花蕊中,沉沉睡去。


    戴著花冠的小兔,哼著小調的青鳥,蘇遠看得目不暇接。


    不知道這片奇幻森林有多大,一陣悠揚的琴聲飄來,蘇遠順著琴聲,沿著林間的小路往前走。


    地勢越來越開闊,一片開滿白色小花的草地出現在眼前,草地後是一泓清澈泉水,銀練似的瀑布倒掛在泉中石壁之上。飛濺的瀑布水花如晶亮閃爍的鑽石。


    琴聲便從這泉水中傳來,蘇遠走近。


    清澈的泉水如透明的翡翠,幾條小人魚湊在一起坐在水底礁石之上。


    彈琴的彈琴,唱歌的唱歌。


    蘇遠的影子籠罩過來,小人魚在水裏四散開去,不一會兒,又試探著聚攏過來。


    仰頭,與水麵外的蘇遠對視。


    蘇遠眼眶有點熱,突然不想走了,太美好靜怡的地方。


    沒有一個生靈對他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進行攻擊。


    他們用一雙雙友善、好奇,比水晶還透明的眼睛打量蘇遠。


    蘇遠躺了下來,躺在泉邊開滿花的草地上,想著綠裳。


    一路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


    這是第九殿,靈殿。


    萬年前靈族的棲息地,也是綠裳曾經的天地。


    在這片奇異的森林,綠裳帶著靈族與這些友好的生靈們共居。


    靈族與生俱來的天賦或許就來自這片森林的饋贈,他們隱居在此,平靜快樂與世無爭。


    而靈族最終卻因為這份饋贈而引來滅族之禍。


    靈皇秋長煙身魂分離,靈族隱匿於玉戒空間,而這第九殿從昆侖消失。


    不,也許這九重昆侖殿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昆侖,而口口相傳的昆侖則隻是一片莽莽冰山。


    蘇遠歎口氣。


    當年秋長煙死戰不退,苦守昆侖門,就是為了守護門後的這片祥和世界。


    蘇遠躺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當他站起來時,天已經黑了,一輪圓月掛在天穹之上,將柔和的光輝撒向奇異森林。


    漫天星鬥,將黑色天幕映照得璀璨晶亮。


    蘇遠朝著天穹拱了拱手:“蘇遠謝昆侖殿主,謝謝你守護靈族。”


    漫天星辰同時閃爍,圓月光芒大盛。


    星月變幻成一道模糊的人形,從月光中踏出。然後,一步踏下,立於清泉之上。


    光芒閃耀,那星辰人影晃了晃,一分為二。


    兩位風姿卓絕的男女從清泉之上飄然而至,來到蘇遠跟前。


    男子麵容俊秀,眉眼細長,身著月白色銀絲暗紋長袍,頭戴金蘭花黃金冠,腰間束著金縷玉銙帶,銙帶上係著金流蘇玉牌腰掛。


    好一派風流富貴佳公子氣度。


    女子圓臉杏目,膚白如玉,一套簡單的翠色束腰騎裝,小腰盈盈一握,袖口妥帖收緊,更顯得英姿颯爽。


    蘇遠退後半步,再次向兩位施禮。


    那男子便和蘇遠一般迴禮,女子卻一動不動。


    “你不是人?”女子突然發問。


    這問題,蘇遠很難迴答。誰說自己不是人?


    他看向圓臉女子,見她並無奚落之意,確實是對蘇遠的身份好奇。


    可這問話聽起來怎麽有點不順耳。


    蘇遠還沒迴答,女子好像也並不等他迴答似的,目光看向男子好像在征求認同。


    男子目光落在蘇遠身上。


    這種洞悉一切本源的目光,讓蘇遠感到恐怖。


    他感覺自己就如同躺在解剖台上的青蛙,開腸破肚後又被放到顯微鏡下觀察。


    一切無所遁形。


    還好,目光隻落在蘇遠身上一瞬,便迅速移開。


    蘇遠後背冷汗濕透,這一瞬,仿佛將他身體神魂都燙了個大洞。


    男子退後,彬彬有禮地朝蘇遠行了個拱手禮:


    “敢問兄台,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見男子溫文有禮,聽到前半句,蘇遠正準備抬手迴禮。


    聽到後半句,抬在半空的手又收了迴來。


    這兩人,看上去人模人樣,到底會不會說話呀?


    一個說我不是人,一個問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是你祖宗。


    蘇遠很想發飆。


    眼前兩人卻目光灼灼地看著蘇遠,充滿求知欲。


    蘇遠張嘴,無語。


    那女子推了身邊男子一下:“你說這樣子他能接受,我看他好像並不高興。”


    男子打量女子一遭,又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


    “他們是這樣子啊。”


    “哦,他不是人,可能不接受我們的模樣。要不要換一換?”


    蘇遠眉頭一抖,能聽懂他們的話,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但這兩人顯然不知道蘇遠為什麽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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