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妍錦聞言淡漠一笑,道:“是啊,女兒如今是貴妃,可惜這份殊榮是楚墨澤萬般算計的一部分,也並非女兒真正想要的,女兒為何要屈服?”


    “可是……”


    宮丞相依舊猶豫不決。


    “沒什麽可是的,父親,你相信女兒,女兒會保護好自己的,隻要父親答應女兒,女兒可以向父親保證,女兒一定會保住宮家平安,保住自己平安。”


    宮丞相看著麵前堅定無比的女兒,終究還是點頭應允了,“父親相信你,為父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的女兒長大了,他應該支持她才對,不是麽?


    宮妍錦聞言鬆了口氣,“多謝父親。”


    宮丞相搖了搖頭,“你我乃是父女,何須如此客套?”


    宮妍錦莞爾一笑,“嗯。”


    宮丞相又道:“錦兒,如今李家一倒,朝野動蕩,你在宮中千萬要注意安危,切莫魯莽行事,知道麽?”


    “父親放心吧,女兒不會衝動的。”


    宮丞相點了點頭,隨即囑咐道:“那便好。”


    說完這句話後,他便欲起身離開,臨走之際又環顧宮家祠堂一眼,忍不住道:“錦兒,你記住,你是宮家的嫡女,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要記得你是宮家的人,莫要忘了自己姓宮!”


    宮妍錦聞言微愣,但很快便點了點頭,“女兒謹遵教誨。”


    待宮丞相離開以後,宮妍錦獨自坐了好久好久,才緩步離開了祠堂。


    ……


    朝陽殿偏殿


    小憩片刻的華妾妃雲晴悠悠轉醒,“嬤嬤,外邊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聽見寢殿的動靜,被老嬤嬤指派著,一向在外間伺候的雲荷卻是立馬進了內間,她見華妾妃蘇醒,急忙端茶送水。


    雲晴見到來人是她,頓時蹙了蹙眉,“雲荷,怎麽是你,嬤嬤呢?”


    雲荷低眉順目道:“啟稟娘娘,嬤嬤去浣衣局了,奴婢在外間聽見動靜,想來是娘娘醒了,便趕緊進來伺候您梳洗。”


    雲晴聞言秀眉蹙了蹙,“怎麽又是浣衣局?那裏髒亂差的,嬤嬤怎麽老是喜歡往那跑?”


    雲荷聞言,眼中劃過一抹深思,垂首恭敬道:“娘娘,奴婢也不清楚,嬤嬤時常嘮叨,說娘娘的衣食住行都要嚴加把關才好,否則萬一被別人鑽了空子,那可就壞了事情,想來嬤嬤是去盯著浣衣局了。”


    華妾妃聞言,心中一暖,“嬤嬤總歸也是為本宮著想的,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雲荷恭敬地福身告退,而後輕輕掩上房門,悄然退出。


    待她走到外間走廊,麵色頓時沉冷下來。


    那個老太婆經常去浣衣局肯定有問題,看來自己要稟告給陛下,好好查一查了。


    此時的浣衣局裏,嬤嬤已經等候多時。


    不一會一個老太監從遠處疾步走來,嬤嬤連忙迎上前去,躬身道:“公公辛苦了。”


    來人名喚周公公,是宮中的老人了,專管侍奉的一些雜務。


    周公公瞥了嬤嬤一眼,淡聲道:“你跟咱家來吧。”


    “多謝公公。”


    兩人穿過重重庭院,最後停留在一扇朱漆紅門前,周公公伸手推開了那厚重的朱漆木門,嬤嬤連忙跟了上去。


    屋裏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一張雕花梨木桌和幾張凳子再無其它東西,牆壁掛著一副字畫,字畫下方擺放著兩個青瓷花瓶,花瓶中各插著三株翠綠欲滴的蘭草。


    “公公,不知勤王爺有何吩咐?”嬤嬤一臉恭敬地望向周公公。


    周公公斜睨了嬤嬤一眼,“王爺對你可不太滿意,嬤嬤你進宮的日子可已經不短了,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所以特意讓咱家來傳達勤王爺的意思。”


    嬤嬤聞言神情變幻莫測,半晌,她才勉強扯了扯嘴角,笑道:“多謝公公提點。”


    周公公哼了一聲,道:“王爺說了,你若想要自己的孩子繼續風風光光下去,務必早日找機會除掉龍嗣,你明白嗎?”


    聞言,嬤嬤眸光閃爍不定,遲疑了許久,才道:“是。”


    見嬤嬤這幅表情,周公公不禁皺了皺眉,語氣瞬間冰冷下來,“怎麽舍不得了,你雖在雲家呆了大半輩子,但到底也不是他們家的人,況且如今你兒子家全靠王爺看顧著,難道連這個利害關係都拎不清麽?”


    “不是,隻是……”嬤嬤咬了咬牙,似乎做下了什麽決定,道:“奴婢知道了,請公公迴稟勤王爺,奴婢一定盡快動手。”


    見嬤嬤已經領悟了自己的用意,周公公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好自為之,王爺等著你的好消息。”


    “老奴知道了。”嬤嬤頷首。


    周公公聞言,揮了揮手,“行了,咱家也該去迴複王爺了,你自個兒慢慢琢磨罷。”


    話落,他便抬腳離開,走了幾步,他忽然止住了腳步,側身掃了嬤嬤一眼,警告性道:“記住,你若敢違背王爺的旨意,休怪咱家翻臉無情。”


    “是,奴婢知曉了。”


    “哼!”周公公這才揚了揚下巴,昂首闊步的離開。


    嬤嬤目送著周公公離開,雙腿仿佛灌了鉛般,竟是站立不穩,踉蹌了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她扶著桌案,緩緩跪坐於地上,臉上盡是痛苦與掙紮之色,她知道自己不能忤逆勤王爺的旨意,否則死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自己的兒子全家都會遭殃,可是……


    可是雲家堆自己又恩,她真的下不了這個狠心啊。


    她的命本就卑賤至極,若非當初雲家收養了她,她恐怕早就餓死街頭了。


    可如今她卻為了自己那好高騖遠的孩子,連累雲家,要除掉華妾妃千辛萬苦才護住的皇嗣。


    她真的要這樣做嗎?


    她閉了閉眼睛,心緒紛亂如麻,腦海中浮現出雲家一家四口曾經溫馨幸福的模樣,還有雲晴的俏麗容顏,心中愈發煎熬糾結。


    不知不覺間,外間傳來打更的聲音,已是申時末刻。


    嬤嬤終於拿定了主意,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長長吐出胸臆間的濁氣,然後站起身來,挺直了脊梁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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