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早醒來,宮妍錦吃過早膳,換上一身素靜的衣服,拉著秋霜便往雲華殿而去,李嫻殞命,她們這些個宮中姐妹自當前去祭奠才是,畢竟太後還立在那裏,再說她也不想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給自己惹來麻煩。


    宮妍錦抵達雲華殿時,卻見蘭妃和幾位嬪妾早已經到場,正跪拜著哭喪呢。


    見狀,宮妍錦不由皺了皺眉,徑直邁入了殿中。


    蘭妃見她前來,立即擦幹淚水迎了上去,微微彎腰行禮道:“福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其他嬪妾見狀也趕緊跟著行禮。


    宮妍錦見狀眉頭更是緊緊地鎖成了一團,立馬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免禮,開始仔細打量起來。


    不得不承認,這些女人個個真是會演戲的,平時也沒見誰同李嫻感情深厚的,今日倒是哭的一個比一個傷心,真真叫人佩服。


    宮妍錦撇嘴,朝著李嫻的棺槨鞠了三個躬,而後轉向蘭妃道:“本宮聽說太後娘娘讓姐姐操辦德貴妃後事,姐姐辛苦了,不知如今安排的怎麽樣了?”


    蘭妃聞言,麵色霎時變得極為古怪。


    德貴妃的後事哪裏輪得到她來操辦?她不過是奉太後之令辦事兒罷了,太後甚至還借著這為借口支開她,讓她少來,這還真是讓她有口難言,至於具體情況,她根本一概不知,甚至連李嫻的屍首搬來雲華殿也是今晨才聽芳香提起的。


    蘭妃雖心中對太後的所作所為十分氣惱,可表麵上卻也不願讓宮妍錦瞧出半分她與太後如今不和的端倪,輕聲道:“迴娘娘的話,昨夜德貴妃的靈柩才移來雲華殿安置妥當,至於喪儀皇上和太後都發話了,讓臣妾按皇後之禮來辦,臣妾也隻需依照咱們岩耀國皇室祖製操辦即可,並未費什麽心思,不勞累的。”


    “哦,既然如此,那便好本宮還擔心姐姐太過辛苦。”宮妍錦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不過……本宮瞧些姐姐似乎很疲憊的模樣,莫非是昨晚守靈太久了嗎?”


    蘭妃麵色一白,訕訕地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忙道:“謝娘娘關懷,嬪妾沒事的,昨夜李侯爺來了,嬪妾早早便迴了夕霞殿,隻是因為太過悲痛所以有些沒睡好罷了,不礙事的。”


    “原來如此,姐姐還是要注意休息,切勿傷了身子才好。”宮妍錦說完,目光若無其事地掃視了眾人一眼,而後吩咐宮人將準備好的祭品拿了出來,又道:“本宮初次參加喪儀,也不懂這些規矩,勞煩諸位姐妹幫忙,替本宮燒些紙錢吧!”


    眾人聞言,忙紛紛應道:“是,請娘娘稍等片刻。”


    說著,眾人便各自找到位置站好,焚起了紙錢,一邊燒著紙錢,還一邊低聲念叨著什麽,宮妍錦則是走到了棺材旁,看著躺在裏麵的李嫻,神色淡漠。


    “咚咚”兩聲悶響過後,一炷香也燃盡了。


    宮妍錦看著那堆灰燼,忽眸底閃過一絲複雜。


    不過月餘的時間,曾經在後宮風頭無二的德妃李嫻居然就這麽香消玉殞了,實在是讓人唏噓,想當初李嫻在後宮的威勢何等強勁啊?不僅有個勢力滔天的母族,還有太後這個親姑母事事護著,簡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恐怕李嫻會一直這般順利,直到榮登大寶吧?不過現在看來,一切似乎都結束了。


    “貴妃娘娘,您的身子骨弱,就別在這裏吹風了,你的心意想必德貴妃娘娘也收到了,您還是早些迴去歇著吧!”蘭妃見宮妍錦盯著那堆灰燼怔愣了許久,想著今日皇帝怕是也會過來,若是被皇上看見了指不定會怎麽想,遂出聲勸道。


    聞言,宮妍錦這才緩過神來,衝她微微擺頭,“本宮無礙,姐姐不用擔憂,本宮想多陪陪德貴妃。”


    蘭妃聽言,心中暗恨不已,這人分明就是故意做給眾人看的,可是偏偏她卻什麽都不能做,否則一旦落人口舌,那就糟糕了。


    想到這兒,蘭妃心中越發鬱結,卻也隻得忍氣吞聲的閉上了嘴巴。


    宮妍錦瞥了一眼蘭妃那憋屈的臉色,心中冷哼一聲,而後便不再理會她,繼續站在原地看著李嫻的遺骸發呆。


    “太後娘娘駕到——”


    一陣高昂的唱喏聲傳來,殿中眾人皆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恭敬地喚了句:“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宮妍錦聞言,抬眸望向了從外麵走進來的太後,見她麵色蒼白,步履虛浮,顯然一副受了重創的模樣,不禁挑了挑眉梢。


    “起身吧!”太後揮了揮手,待眾人全部起身後,她才在椅上坐了下來,而後看向福貴妃宮妍錦一臉冷意,“福貴妃怎麽過來了?你身子都還沒好全,不在自己的寢宮呆著,到處跑幹什麽?哀家讓人送你迴朝陽殿,這裏有哀家和蘭妃便可。”


    宮妍錦微垂著腦袋,語氣恭謹道:“嬪妾多謝太後掛懷,臣妾的病已經無礙了,嬪妾與德貴妃同一年進宮,如今她仙逝,嬪妾心中頗為傷心,所以特意前來探望,還是讓臣妾留在這裏為德貴妃誦讀祈福經文吧!”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太後聽著她冠冕堂皇的話,頓覺心中堵得慌,但也無法反駁,畢竟宮妍錦說的也確實有道理,若是不允許她留下,豈不是成了不近人情了?


    想到這兒,太後隻得暫且壓抑住心中的憤恨,沉著臉點頭應道:“那你便留在這兒吧!”


    “是,嬪妾遵旨。”宮妍錦應了一聲,便走到棺木跟前,拿起了一旁的蒲團放在了身前,然後盤腿坐了下去。


    太後瞥了一眼宮妍錦的舉動,心裏總算舒坦了一些,也沒再管她,隻是吩咐蘭妃等人將祭祀需要用的東西全都擺好,而後便開始為李嫻誦讀起了祈福經文。


    蘭妃站在太後身側看著今日太後對宮妍錦毫不掩飾的不喜與厭惡,心裏不由一驚,太後一向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鮮少會表露出對某一個人或是某一種情緒,如今她對宮妍錦這態度實屬罕見,莫非……


    想到一個可能,蘭妃倏然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向靜坐在棺木前的宮妍錦,眼底滿是驚駭,心中隱隱湧起一股猜測。


    這個猜測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可是仔細想想,除了這個可能,似乎又再無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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