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外麵熱,迴去歇歇吧,小憩一會兒緩緩神”


    “嬤嬤都聽到了?”


    周曼婷視線落在女兒身上,聲音淡淡的,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凝兒玩的這麽開心。


    這才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童真模樣。


    “娘娘,奴婢怕來人影響娘娘和二爺敘舊,特意和懷蓉走到殿門口遠些的位置守著。殿內的聲音傳不出來,奴婢是看娘娘情緒不佳,許是累了,不如迴寢殿裏歇一歇”


    王嬤嬤低下頭不去看皇後娘娘發紅的眼眶,心裏酸澀,她伺候皇後娘娘多年,怎會不知周家過往。


    二爺和那位自幼時起就是好友,來往密切。


    二爺出征邊關後沒兩月就請旨留在了那裏。


    她若是所記不錯,當年娘娘懷上太子沒多久那位就自請去守邊關了。


    娘娘和哥哥弟弟自幼感情就好,二爺迴來娘娘歡喜還來不及,怎會渾身透著哀傷!


    想必是二爺帶迴了那位的消息!


    娘娘這十幾年看似富貴榮華享之不盡,實則不然。


    皇後娘娘自進宮後發自內心的笑越來越少,性子也是越來越冷,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她隻是一個下人,什麽都做不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急著。


    “邊關艱苦,二哥難得迴來,中午讓小廚房加餐,多做些二哥愛吃的菜,去東宮看看軒兒可下課了,中午一起吃午膳”


    周曼婷說完轉身走迴殿內,二哥所說不錯,守邊關的將士們於國有功,即便不犒賞三軍也會舉辦宮宴籠絡人心,她是該想想如何麵對他和過去了!


    她不是獨身一人,她有一雙兒女,有父母親族。


    如二哥所說,凝兒得寵,後宮那些女人恨不得把眼睛長在坤寧宮裏盯著她們。


    她賭不起!


    快到正午的太陽越升越高,天也越發悶熱。


    放飛自我玩兒了一身汗的洛菀凝帶著不知何時脫了鎧甲的舅舅去她偏殿的樹蔭下乘涼。


    一直守在兩人身後的彩月見狀悄悄退下。


    “凝兒和二舅舅玩的開不開心?”


    周淩淵從懷裏掏出帕子給小外甥女擦額頭上的汗珠,自己則是用袖口隨意沾了兩下。


    “嗯嗯,凝兒很開心,舅舅開心嗎?”


    “開心啊,舅舅之前一直在邊關,隻能從家書裏得知凝兒的一點一滴,能見到凝兒是舅舅最開心的事兒了!”


    周淩淵說完偷偷瞥了一眼小外甥女,試探的開口,“凝兒,舅舅問你啊,是和舅舅一起玩兒開心,還是和大舅舅一起玩兒開心?”


    洛菀凝眨眨大眼睛,直覺告訴她這話裏有坑。


    “都很開心呀,舅舅,邊關都有什麽呀,凝兒可以聽嗎?”


    “邊關啊”,周淩淵眼裏露出迴憶之色,想起這幾年的一幕幕。


    “邊關和京城不同,邊關冬天很冷,即便是現在也不如京城這般炎熱。邊關人很多,但多數都是守邊的將士,百姓都在距邊關幾裏外的另一座城池裏,可以離戰火遠一些”


    “舅舅,邊關在哪裏呀?凝兒能去嗎?”


    洛菀凝托著小下巴,歪頭看著舅舅,冷她有辦法呀!


    “邊關啊,邊關離京城很遠很遠,從京城到邊關騎馬也要近半月才能到,那裏近幾年並不安全,等凝兒長大了舅舅帶你去可好?”


    周淩淵抬手揉揉小外甥女的頭頂,小丫頭還小,很多話他不能說給小丫頭聽,會嚇壞了她!


    邊關是個很殘酷的地方,別說有身份的人,就是很多尋常百姓寧願舍下祖輩留下的根也要離開邊關另尋安身之地!


    因為戰火讓很多無辜百姓失去了至親!


    甚至有好多孩子都失去了父母,隻能靠乞討或是乞食為生!


    他和雲庭心生不忍,但他們能力有限,隻能把那些孩子收入軍中做雜活他們一口飯吃,再多的他們也無能為力!


    “舅舅,邊關經常打仗嗎?娘親說舅舅是大將軍,要帶兵打仗的,舅舅可有受傷?”


    “是呀,邊關近幾年有很多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仗!凝兒,舅舅是男人是帶兵打仗的將軍,受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為守護百姓受傷是身為將軍和將士的榮譽”


    “可是男人也要注意安全呀,受傷可疼可疼了,舅舅的傷好了嗎?還疼不疼呀,凝兒有藥哦,可以止疼的,等下讓彩月找出來送給舅舅,很好用的,用上就不疼啦!咦,彩月呢?”


    洛菀凝轉頭看看四周,彩月什麽時候跑掉的?


    “是嗎!既然那麽好用凝兒為何不用呀?凝兒不是說受傷可疼了嘛!”


    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被人問過受傷疼不疼了,冷不丁被這麽小的孩子問起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是因為凝兒傷在手心裏,不好縫合,才沒有用呀!”


    洛菀凝說完才注意到舅舅眉眼間忍不住露出來的笑意,這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哼,舅舅不相信我!”,洛菀凝歪頭撅起嘴巴,裝作生氣的樣子。


    “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周淩淵實在忍不住了,放聲大笑,笑完一看小外甥女把臉都轉過去了,忙輕咳兩聲努力壓製住笑意,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想忍忍不住,想笑不敢笑。


    怎麽看怎麽滑稽!


    “咳咳,凝兒生氣啦?舅舅和凝兒鬧著玩兒的,舅舅錯啦,凝兒原諒舅舅可好?舅舅從邊關給凝兒帶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兒,現下應該送進宮了,凝兒陪舅舅去看看可好?”


    “那好吧!”


    “哈哈,咳,咳”,看到外甥女傲嬌的小模樣周淩淵再次破功笑出了聲。


    洛菀凝無奈搖頭,二舅舅這性子是隨了誰?


    大舅舅嚴肅威嚴,就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不是慣孩子的家長,但對她卻非常好。


    小舅舅剛二十幾歲,對她又哄又寵,總讓她有種奶爸帶孩子的感覺。


    二舅舅這性子咋說呢?


    舅甥兩人迴到偏殿,剛喝了兩口彩月端上來浸過冰的酸梅湯就見懷蓉匆匆進來。


    “奴婢給公主請安,給大將軍請安,禦前公公來了,皇後娘娘叫大將軍去正殿一趟”


    懷蓉低著頭停下腳步規規矩矩行禮。


    “知道了”,周淩淵仰頭把手中的酸梅湯一飲而盡,渾身熱意散了大半。


    “凝兒,這個大箱子裏就是舅舅給你準備的禮物,你先自己看著,舅舅去去就迴”


    周淩淵打開大箱子,拿出最上麵的包袱解開,掏出一件正式的外袍套上大步離開。


    會被留在宮中是他進宮前就預料到的,衣服自然早就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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