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種可能。”


    李青山看著眾多賊人的死狀,皺了皺眉。


    “第一種,他們之間可能有了分歧,足以讓他們不惜以命相搏的分歧,但想要正好出現如今這個十分平均的局麵,說實話還挺難的。”


    “第二種呢?”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遇上的妖狐?”


    李青山神情難得地有些凝重起來,“我曾聽師叔說過,狐妖一族最擅迷惑之術,若是它們,以狐惑之術讓這些人自相殘殺,想必並不會太難。”


    “有道理,但上次那個妖狐,其狐惑之術應該還沒有這麽強大吧?”


    林策點頭,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狐惑之術雖然能夠迷惑人,但也是有強弱之分的。


    同時控製數量如此多的人,還想要讓人無視同伴情誼和自身性命之危,進行自相殘殺的舉動,其狐惑之術必須要極其強大才行。


    就像林策自身掌握的“海蜃音”,能夠影響別人,給別人造成錯覺。


    如果隻是細微處的改變調整,自然會很容易成功,但若是改變太大,比如讓人認為他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爹,那顯然就會十分艱難。


    “誰知道呢,上次見了一隻妖狐,後來出現了第二隻,那麽這山裏就算會有第三隻,也未必不可能。”


    林策沉默下來。


    這顯然並不是個好消息。


    妖狐一族雖然一向不以戰鬥力見長,但若是能夠控製數十人自相殘殺的那種妖狐,問題就有點大條了。


    場中這麽多人,有幾個能夠抵抗得了那種狐惑之術的考驗?


    林策自忖,萬一到時候自己也被操控了,那提著個镔鐵巨棒,場中這上百人,怕是都不夠他殺的。


    他看向了一旁的魚九。


    在這種迷惑之術上,相對來說,半鮫人一族似乎還算是專業對口。


    魚九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避過眾人之後,遞給了他一個海螺狀的東西。


    “這是‘清音螺’。”


    魚九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咬了咬嘴唇,開口說道:


    “遭遇能夠惑人心神的手段,吹響它,就能夠讓聽到螺音的人保持頭腦清明,從幻覺中脫離,並對那些迷惑手段擁有極強抗性,這是我們……從深海中偶然得到的。”


    魚九含糊其辭,並沒有說出自己身為半鮫人的身份來。


    由於林策“海蜃音”的影響,直到如今,她也仍舊認為自己的半鮫人身份是個秘密。


    但這種想法也不完全錯。


    至少除了林策之外,鏢局其他人都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隻不過,拿出“清音螺”時,她內心忐忑,有著某種擔憂。


    假如掌握強大狐惑之術的妖狐襲來,當林策吹響“清音螺”的時候,除了狐妖的狐惑之術,自己一直以來營造的假象,是不是也會如水泡一樣破碎幻滅?


    林策接過了“清音螺”,若有所思地看了魚九一眼。


    他自然明白對方的擔憂。


    但“海蜃音”被破的後遺症果然可怕,讓魚九對自己平添了驚人的信任與依賴,即便是有著如此大的風險,她竟然也仍舊願意將“清音螺”拿出來。


    “既然如此,那你把長發放下,遮住兩邊耳朵。”


    這話從林策口中說出,看似隨意,但其中內容卻不啻於驚雷,一下子震得魚九腦子發蒙。


    即便是“海蜃音”的影響讓她對林策有了莫名的信任與依賴,但她身為半鮫人本身的警覺性還在。


    兩隻淡藍色的耳朵,是她與人類外在最大的體征區別。


    如今被一語點破,她不慌才怪。


    “你……”


    一時之間,她內心驚慌,不知林策說出這種話來到底是何種用意。


    或許,這隻是巧合,對方其實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徹底擊碎了她心中的僥幸。


    林策將剛剛到手的“清音螺”湊到唇邊,輕輕吹動。


    “嗚~”


    幾乎低不可聞的螺音響起,隻是迴旋在兩人所在的小小範圍內,並沒有能向外傳遞開去。


    螺音落入耳中,魚九忽然有種感覺,仿佛一直遮蔽在自己心頭的一層迷霧,此刻被輕輕揭開。


    她並沒有感覺到有太大的不同,但當再看向麵前的林策時,一直以來存在著的那種信任感和依賴感,蕩然無存。


    “這……”


    對此,她一下子陷入了迷茫之中。


    呆呆地看著麵前的林策,她有些搞不懂當前的情況了。


    “怎麽,你那兩隻藍色耳朵,真不打算遮起來嗎?”


    一句話,讓魚九從發呆之中驚醒過來,猛地向後一跳,手中長棍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似乎下一刻便會往林策身上擊來。


    但很顯然,對方的實力之強,魚九是有所體會的,即便是到了這一刻,她也仍舊沒有信心能夠對付得了對方。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真實身份的,還有……這又是怎麽迴事?”


    對於蒙在自己心頭的那一層迷霧,魚九心中驚懼不已。


    自己身為半鮫人,依靠著“海蜃音”一直都在給別人製造錯覺,沒想到,不知不覺之中,自己竟早已經陷入了他人營造的幻覺之中?


    “這有什麽好出奇的。”


    林策笑了笑,“你們一族懂得‘海蜃音’,狐妖一族有狐惑之術,那我們人族武者,會一些影響心神的武學,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顯然,林策攤牌了,卻又沒有完全攤。


    他沒有告訴對方,人族武者裏也許有某種影響他人心神的武學,但自己卻並不會,自己會的,隻是從對方身上得來的“海蜃音”而已。


    “咱們談談吧,至少在遭遇那妖狐之前,我認為咱們應該談一談。”


    林策好整以暇地看著對方。


    很顯然,作出了這個決定,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清音螺”拿到手中,若是等到妖狐來襲時突然吹響,除了妖狐的狐惑之術,魚九的“海蜃音”必然也會受到影響。


    到那個時候,突然從“海蜃音”錯覺之中脫離出來的魚九以及其他人,恐怕會陷入不一樣的錯亂之中。


    這顯然不利於應對襲來的妖狐。


    所以他要提前將這個不安定的因素解決掉。


    “談什麽?”


    魚九握住長棍的雙手微微震顫,戒備地盯著林策。


    “這段時間,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份,你到底在謀劃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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