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青州大雪封城,機場已經關閉,現在迴國……”


    “溫家有私人飛機,顧家沒有?”


    “我馬上去安排。”


    朱青離開,顧衍城端起麵前的咖啡,送到唇邊,輕抿口,苦澀黑咖啡沒有加任何東西,苦澀蔓延。


    喝了三年,顧衍城已經習慣這種味道,他整理下身前的領帶起身去了墓園。


    宋顏的衣冠塚位於墓園的最北側,她喜歡古箏,她雖未以它來謀生,在顧衍城的眼中,她永遠都是那個身穿一套改良式漢服,端坐在舞台上,熟練彈奏古箏的演奏者。


    舞台上她衣袂飄飄,悠揚的曲調自她的指尖流出,她那張古典絕美的側顏仿若為舞台而生,她的臉會發光,柔和的光亮讓人瞬間把視線聚焦在她的臉上,無法挪開,在她指尖音樂的帶領下進入曲目美好的意境中。


    每次看宋顏演奏都是一種享受,隻是這種能愉悅人心的場景在唐清揚去世後很難再見到。


    顧衍城蹲下身子一遍遍輕撫著墓碑上雕刻的畫麵,石頭雕出的琴,石頭刻出的人,冷意透過指腹一點點滲透皮膚,湧進血液,冰冷了他的心。


    “總裁,飛機來了。”


    “嗯。”


    顧衍城從知道宋顏愛上溫璟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他從未幼稚到跟溫璟去比什麽,自從宋顏消失在冰冷的護城河,顧衍城的心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溫璟有的,他顧衍城一定要有。


    不遠處,飛機上螺旋槳的聲音傳來,顧衍城伸手拂掉墓碑上落下的枯葉,戀戀不舍的收迴視線轉身。


    身後,青色墓碑孤獨的豎立在風中,墓周圍的擺放的雛菊隨風飄零,蕭瑟清冷。


    飛機上,顧衍城看向窗外,墓逐漸變小,最後成了一個黑點消失不見,顧衍城輕閉下眼睛,斂了眼底湧動的情緒,“查到陽陽的消息了嗎?”


    “船隻爆炸的事情是夏晚安排的,陽陽失蹤多半跟她脫不了關係,她目的是鏟除嫁進溫家的絆腳石,陽陽恐怕也兇多吉少。”


    “就算是兇多吉少,也要揪出那些參與策劃實施陰謀的人給宋顏和陽陽陪葬。”


    “我懂總裁的意思,安排查找事件真相的人從未鬆懈過,揪出的人都暫時妥善安置起來,靜等總裁處理。”


    “大家都辛苦了,這個月獎金翻倍。”


    “我替他們謝謝總裁。”


    ……


    青州,私人醫院。


    許青川給雲溪安排了全麵檢查,此時她已經被送迴病房,許青川正拿著一遝檢查資料翻看。


    許青川一目十行,他剛欲拿開腦ct影像,視線在腦室中一個灰色的陰影上停下,陰影大約一顆米粒大小,許青川麵色突然凝重起來,吩咐助理,“把她上次做的腦ct結果找出來。”


    “在這。”


    許青川把兩張影像放在一起對比,上次檢查的時候沒有這塊陰影,雲溪頭疼會不會跟這塊陰影有關?


    而這塊陰影是否會是其它的病變?


    腦部的事情比身體旁的位置要棘手些,弄不好有很多後遺症,許青川頭疼,“去泡杯咖啡。”


    “是。”助理剛要離開手機響起,她點開郵箱,“雲小姐在宛城醫院就診的資料全部傳輸過來了。”


    許青川聞言,握住鼠標輕點兩下,打開接收到的文件。


    雲溪,十六歲出過一場車禍,後腦受到重創,左手右腳骨折,入院時因失血過多,多次休克,醫生數次下達病危通知書。


    文件裏有詳細的診治過程和照片,照片中雲溪渾身是血,如果照片不是附在文件中的,許青川絕對認不出照片中的人是雲溪。


    受了那麽重的傷,短短三年能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得有常人所無法企及的毅力,換句話說就是她非人類。


    雲溪之前說的腦震蕩應該是跟當年的車禍有關,許青川看了下當時的腦ct,ct中陰影麵積差不多占據了她整個腦部的四分之一,這是腦部大麵積出血。


    雲溪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啊,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怎麽就脫離不出慘的圈子呢。


    許青川見到雲溪車禍時的情況,突然覺得雲溪眼下這點病症根本不值一提,他心中籠罩的層層陰霾瞬間散去,整個人輕鬆許多,“雲溪的血液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助理拿過放在許青川桌上最上麵的藍色文件夾打開,從裏麵抽出一張檢查單遞給許青川,“雲小姐的紅白細胞值比正常人要高一些,但都在區間內,勉強算是正常。”


    “以她現在的情況,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勉強,安排人二十四小時守在病房,每六個小時給她做一次血液檢查,結果出來立刻通知我。”


    雲溪身上出現過太多意外,許青川不敢大意,叮囑。


    vip病房。


    溫璟站在窗邊,遙望著樓下的潔白的雪景。


    與宋顏相逢後,她來的最多的就是醫院,她走後,溫璟每次來醫院,腦中都被迴憶填滿,此時也一樣。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迴身,床上安睡的人兒幹淨的如同雪地裏的精靈,美好的讓人不願去驚擾,跟長相美豔,一顰一笑都寫滿風情與魅惑的宋顏相比,雲溪稚嫩的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樣。


    就是這樣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溫璟忍不住將她們聯係到一起,仿若多靠近雲溪一點,宋顏就離他越近一些。


    溫璟明知道這種荒唐的想法是毒藥,他這是在飲鴆止渴。


    可壓抑三年的思念如濃烈的岩漿,滾過之處寸草不生,燒沒了他的理智,讓他不斷地打破原則。


    像搭乘直升機迴到醫院時,他大可以離開,卻不自覺跟著醫院早已準備好的移動推車,來到了vip病房區。


    溫璟抬手摸向脖間,脖子上沾上體溫的金屬沒有棱角,卻熨燙不了他千瘡百孔的心。


    開門聲響起,進來的是雲舟。


    “總裁,剛剛夏小姐打電話來說小姐高燒引發抽搐,家庭醫生束手無策。”


    “讓直升機過去接人,通知醫院做好準備。”


    半個小時後,醫院,夏晚拉住溫璟的胳膊,“溫璟哥,楚楚會沒事的,對不對,她一定會沒事的,你迴答我,迴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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