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沿著叢林中的水泥小道前行,林中挪威楓的葉子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不時能看到幾隻鳥兒和沒有冬眠的動物在叢林中穿梭奔跑。


    窗外景色蕭條卻有另一種美感,宋顏心頭堵的那團吸了水的棉花漸漸消失,她的唿吸順暢許多。


    越野車進入叢林深處的一處空地,等車子停下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溫璟一言不發下車,拿出後備箱中的帳篷,睡袋之類用於野外露營的工具。


    宋顏坐在車中安靜的看著溫璟忙碌的背影,不由有些恍惚。


    溫璟熱愛自由,戀愛時,他曾說婚後會帶她踏遍世界的每個角落,她天真的以為兩人會在一起一輩子,歡歡喜喜的從書店買了地圖,開始規劃他們日後的旅行路線。


    在路線圖中,標出的第一站是挪威,如今她跟溫璟一起來挪威的願望卻是在這種情況下實現的,諷刺又悲傷。


    溫璟聰明動手能力強,他按照圖紙,才不過一刻鍾時間,就固定好帳篷,生好火。


    他規整好帶來的東西,將宋顏抱下車,讓她坐到帳篷前,開始動手做飯。


    溫璟帶的是速食,放到燒開的水中,撒上調料就可以吃了,宋顏沒吃中飯,一碗簡易熱乎乎的蔬菜湯在冰冷的冬天對她來說是一種奢侈。


    聞著空氣中的蔬菜香氣,宋顏忍不住吞咽口唾沫,跟個小倉鼠樣緊盯不斷冒熱氣小鍋,仿若她的世界隻剩下那鍋湯,可愛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


    溫璟緊繃的麵部線條柔和幾分,下一秒,他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微翹的嘴角頃刻間下拉。


    湯熬好後,溫璟給自己盛了一碗,坐在火堆旁,沒有給宋顏喝的意思。


    溫璟的飯桌禮儀很好,吃飯從不發出聲音,此時卻不停地吹著蔬菜湯飄出的熱氣。


    他一定是故意的!


    宋顏想要鑽進帳篷眼不見為淨,肚子卻不依不饒唱起空城記。當年生產完畢,醫生跟她說,不想日後被疾病所擾,纏、綿病榻,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注意保養。


    可她呢,這兩年多來,為了多賺錢,吃足苦頭,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了些,她又作死的來到青州,上趕著被溫璟虐,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


    尊嚴抵不過命,宋顏做了半天的心裏建設,開口,“給我盛一碗。”


    溫璟沒反應,宋顏咬了下銀牙,聲音軟了軟,“溫先生,我要喝湯。”


    溫璟繼續裝聾作啞,宋顏用力咬下唇,心一橫,“老公,我要喝湯。”


    “……”一聲軟糯的老公驚的溫璟手一抖,差點打翻手裏的湯,他垂著眼瞼,帶著手套的手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快餐杯,冷聲說:“你不惡心人能死嗎?”


    “能。”能餓死。


    她的臉皮怎麽可以這麽厚,溫璟再次對宋顏刮目相看,他起身來到她的身邊,將手中的快餐杯塞到宋顏手中。


    宋顏餓的眼前冒金花,她沒嫌棄湯是溫璟喝過的,把快餐杯送到唇邊。


    “明天是我哥的冥誕。”


    溫璟冷不丁冒出的話語讓宋顏瞬間沒了胃口,她含在口中的湯咽下去不是,吐出來也不是,宋顏麵色僵硬,保持著剛剛的姿勢許久沒動。


    溫璟忽然體會到喬慕蘭說這話時的心情,那是一種扭曲的快、感,他定定的看著宋顏,薄唇輕動。


    “你不記得,而他卻記得跟你有關的事。”溫璟篤定的語氣沾染著冬夜裏的寒,“我跟他說,等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婚後我會帶你去旅行,遇到喜歡的地方會停下一兩年。他告訴我,你最想去挪威看極光,建議我第一站去挪威。”


    溫朗的暖化作藤蔓纏繞在宋顏心上,眼淚不自覺的滾落眼眶落進湯中。


    “現在明白我帶你來這裏的目的了?”


    明白,刻骨銘心的明白,宋顏用力咽下口中的湯,她忍著胃中的不適,一口口將沾著澀意的蔬菜湯全部喝下。


    狼心狗肺的女人!


    說到這個份上,她還能吃得下去,溫璟一腳踢開宋顏放在身旁的快餐杯,在火旁坐下。


    兜中的手機響起,是喬慕蘭發來的微信。


    --溫璟,你以為帶她出國事情就會結束?告訴你,不可能,除非你離婚!


    溫璟瞥了眼,望著麵前跳躍的火苗,火苗上方蔬菜湯已變了顏色,隨沸水翻騰的蔬菜跟他此時的處境樣,火灼水熬。


    宋顏就那樣坐在帳篷前一夜,手腳凍的沒有知覺,沒看到極光,溫璟也沒有要迴去的意思,冷的受不住,宋顏從帳篷中拿出條羊絨毛毯裹到身上。


    早上溫朗簡單弄了點吃的,在帳篷裏用筆記本處理文件,宋顏眼皮沉重,伴著敲擊鍵盤的聲音,她靠在帳篷上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人已經在帳篷內,懷中還塞了個裝滿熱水的暖水袋。


    暖意從心口蔓延,宋顏又把暖水袋向懷裏揣了揣。


    溫璟手上敲擊鍵盤的動作未停,涼涼說:“不管怎樣你都要給我撐到看見極光為止,若是你敢暈過去,我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留在他讓你帶我來的地方很好。”


    “你覺得好,我偏不遂你意。”


    溫璟啪嗒下合上筆記本,離開帳篷出去抽煙,外麵陽光正好,林風冷的似要刺進骨髓,溫璟就那樣站在風中許久,等冷風吹滅他心頭的邪火。


    那夜凍得狠了,宋顏再度發燒,她腦袋暈暈沉沉,嗓子疼的說不出話,身子凍得直哆嗦,宋顏裹緊被子想要汲取點溫暖,可身上的被子卻好似失去保暖功能樣。


    昏昏沉沉間,宋顏口中被灌進一股苦澀的溫熱液體,那點熱度根本無法緩解她身上的冷意,宋顏難受囈語。


    被子被掀開,宋顏身上一輕,唯一的安全感沒了,她伸手想要抓迴。


    下一秒,她的身子被扶起,身上的衝鋒衣被脫掉,隻剩下貼身的衣物,她身上已經涼透的暖寶寶也被撕掉,重新換上新的。


    緊接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過後,被子重新覆在她的身上,而宋顏整個人被擁進一個寬大的懷抱。


    懷抱結實溫暖,如火爐一般,源源不斷的熱量從背後湧入身體,宋顏蜷縮的身體舒展些許,她不禁的向“火爐”貼了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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