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溫純和老校長說完正事出來,芙黎已然從迷茫中找迴自己,恢複正常。


    兩人順路,又一起去了軍塞。


    路上無事閑聊,芙黎才知道老校長今天的這番非常“有意思”的談話是為什麽。


    莫家是公爵家族,莫瑤淇挨了打又受了處分,據說因為受到的刺激過大,現在皮外傷都好了,精神狀態還不太好。


    公爵大人自然不可能會想放過芙黎這個始作俑者。


    即使,事件開始時,錯並不在芙黎身上。


    可這件事鬧得太大,又像是被人刻意散播似的,小道消息傳得飛快,不但整個帝都都知道,連帝都之外的人都有所耳聞。


    以白嶼為首的帝國醫療師聯盟自然也不會缺席。


    事態發酵上升,早就不僅僅隻是兩院學員的私人糾紛了。


    演變到最後已經成了莫家和醫療群體之間的對立。


    莫瑤淇才剛從雙塔星被治療痊愈迴到帝都沒幾天,就對寥若晨星的醫療師預備役大打出手,這怎麽能不讓醫療師們寒心?


    他們盡心盡力地治療,不是為了讓人反過來傷害他們自己的!


    結果公示的兩天時間裏,莫家原本想抓著芙黎動手傷人這一點來發作,卻終究不抵多方勢力下場斡旋。


    最重要的一點還是事情鬧大了,得罪不起醫療師這個特殊的群體。


    溫純說:“這個批評教育的口頭警告處罰,是老校長在眾議會上提出來,然後被大家票選通過的。”


    這個“大家”,自然不包括莫家,和以莫家馬首是瞻的貴族派係。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今天這出……簡單來說就是走個過場,做個樣子的“批評教育”。


    芙黎沒想到她被某人勒令安安分分待在家裏的兩天,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關鍵是,戎邃讓她不要關注,她還真一點沒關注……


    她以為最壞不過一個處分的結果。


    溫純見芙黎沉默了下來,試探般挽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親昵著說:“嫂嫂放心,有哥哥和嶼哥哥他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還拿溫煜當例子說:“溫煜小時候就特別能惹事,他那些事比你過分多了,都是哥哥他們解決的。”


    溫煜是真·惹事,芙黎卻是事出有因的。


    在帝國,因搶奪私人貴重物品被反傷,無論是精神力傷害或是其他傷害,都是搶奪者自己負全責。


    從律法的角度,芙黎不需要負責任。


    莫家後來還想鑽空子證明東西不是芙黎的,以此來申請對芙黎實施拘捕,因為莫瑤淇最初是從時知喬手裏搶的。


    可這一點,被戎邃親自出麵佐證了,又有白嶼的施壓,這事到最後自然隻能重拿輕放。


    又問了一些細節,芙黎在軍塞的競技塔前和溫純分開,溫純要迴第二軍團參加訓練,她自己則要去找戎邃。


    軍團總處,兩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以往每一次芙黎來軍塞,都有戎邃在她身邊,像今天這般獨身一人的情況很少見,於是在她和溫純分開後,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她走了幾步,遇上一位軍官。


    對方原地立定,行禮:“第二軍團xx,向您問好!”


    這樣的問候方式,芙黎已經習慣了,這就是帝國軍方慣用的問候方式,軍校也是如此。


    她停下腳步,迴以笑容和問候,然後繼續走。


    此後遇到的所有軍官,都是一模一樣的場景重現,甚至有大著膽子的和芙黎搭話,發現她挺隨和,並不難相處後,聚集到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多。


    這情況一直持續到被孟午撞見。


    他耳力不錯,甚至聽見了有人邀請芙黎加入他們軍團……


    還說什麽,待遇絕對不會比第三軍團差……哈?!


    膽子是真不小啊!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孟午蹬蹬蹬跑過來,把芙黎身邊的人通通撥開,大聲道:“這是我們第三軍團的人!”


    “讓殿下知道了,你們都得被抓去魔鬼訓練!”


    他搬出了戎邃,把這些人嚇得作鳥獸散。


    “其實他們也沒說什麽,你不用特意跟戎邃說……”腳步在門外停下,芙黎想了想還是說道。


    孟午一邊開門一邊說:“不行的,芙黎小姐。”


    “殿下要是知道我知情不報,我比他們還慘。”


    “……”好吧。


    芙黎垂眸,歎氣,再抬眸,門開了,走進去。


    對上男人深邃的眼,她斂起情緒先彎了唇。


    “什麽事知情不報?”戎邃的身形被光腦虛擬屏遮擋得虛實難辨,他朝芙黎招手,問的是孟午。


    孟午落後一步走進來,行禮後將他遇見芙黎時的所聽所見描述了一遍,甚至還點出了幾個軍官的名字。


    正好是向芙黎拋出橄欖枝的那幾位。


    戎邃聽完並沒說什麽,等孟午匯報完其他的事情,揮手讓人離開後,才把在身邊罰站似的少女拉進懷裏。


    “怎麽不叫我出去接你?”他問。


    兩人獨處,芙黎自覺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肩上也拋出一個問句:“你不嫌麻煩嗎?”


    一語雙關。


    戎邃沒有迴答,隻是問她:“都知道了?”


    “嗯……”芙黎應聲,大差不差全知道了。


    剛剛才斂起的情緒又流露出來,戎邃捏著她的雙頰讓兩人對視,“所以又在胡思亂想?”


    “不是胡思亂想。”


    芙黎將他的手拉下來,和他十指相貼,垂眸看著兩人手掌的大小差距說:“我很認真想的,我覺得我好麻煩。”


    她以前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現在真的很不一樣。


    “嗯,然後呢?”戎邃順著她的話問。


    芙黎卻沉默下來,垂著眼讓人無法窺探她在想些什麽。


    良久良久,她才突然動了一下手,將兩人十指交錯扣住問:“你能不能,一直讓我麻煩下去?”


    她小心翼翼抬眸看了一眼,聲音小了下去頗有種恃寵而驕還得寸進尺的意味:


    “都已經這樣了,我覺得應該也不會更麻煩了……”


    好幾秒都沒等到戎邃的迴答,她又尋求認同般問了一句:“是吧?”


    兩人的距離近得無縫可分,得不到迴答的時間裏,芙黎都在清晰地感受男人胸膛的起伏,四周甚至靜得她不僅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也能聽見他的心跳。


    很有一會後,一個意味不明的字音毫無預兆地落在耳畔。


    “是。”


    芙黎垂著的眼突然掀了起來,卻迎麵映入了一張放大的俊臉。


    一個極輕的吻落在唇上,她聽見戎邃說:“我如果怕麻煩,不會說出‘建議你和我結婚’那樣的話。”


    “所以,”他話音一轉,突然說:“我也麻煩你一件事。”


    芙黎:“你說。”


    “從聯盟星迴來之前,我的治療進度推進到一半,可以嗎?”


    這不麻煩,治療戎邃是芙黎心裏認為的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但是……


    “為什麽?”她問。


    “有什麽要緊事嗎?”


    和精神海的治療有關,應該就和精神力的使用有關,短短的幾秒裏,芙黎想了很多種可能,比如擔心他的狂暴期,又或者他要前往邊境?……


    可惜都不是。


    這背後的原因,是芙黎獨獨沒有去想的那一方麵——


    帶點兒不對勁的顏色,惹人耳紅麵熱。


    “這算什麽要緊事啊!”芙黎抓狂。


    戎邃順毛:“乖,這也很要緊,時間久了對我不好。”


    “……”


    那玩意兒還能壞了不成?


    芙黎紅著耳腹誹,被戎邃的目光灼得受不了,抬手擋住他的視線,兇乎乎地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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