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麽吵起架了?”蘇鈺問。看路誌銘剛才的樣子,除了兩人吵架了,應該也不會有別的原因。


    路誌銘黑著臉看向窗外,沒有吭聲。


    蘇鈺了解他的性格,這種時候一般得靠猜,於是又問,“因為你不教她玩骰子?”但好像顧紹雪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他鬧這麽大的脾氣,即使鬧了,路誌銘應該也會哄她。


    “不會是你要跟她。。。她不願意”,蘇鈺停了下來,去看路誌銘的反應,‘強顧紹雪’這種事他以前也做過一次,所以他才會往這方麵猜想。


    路誌銘霍的掉轉頭看向蘇鈺,那眼神像是要殺人,開口道,“京墨,停車!”緊接著道,“你跟著過來,是來嘲諷我的嗎?”


    蘇鈺想說,“我跟來是安慰你的”,但好像他剛才說的話也不像是安慰他的,便急中生智道,“剛才顧紹旭打電話說小雪在樓上哭呢,問她因為什麽她又不說,就讓我來問你”。


    聞言,路誌銘的心口猛的一縮,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讓京墨把車開迴去,但這個想法又在一瞬間消失了,他冷笑一聲,不去看蘇鈺,空洞的看向車廂的某處,悲苦道,“她又不是因為我才哭的”,又在心裏道,“是因為她不得已跟他領了證,沒辦法跟沈周翰在一起了才哭的吧,他說她給他戴了綠帽子,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清白,而是去維護沈周翰,她是因為他罵了沈周翰才哭的吧,總之,她不是為了他而哭的”。


    “因為沈周翰?她見到沈周翰了?”蘇鈺試探著問道,雖說是試探,但他覺得八九不離十。


    聽到沈周翰的名字,路誌銘像是被馬蜂蟄了一般,痛唿道,“沈周翰,沈周翰,能不能不要在我麵前提沈周翰!”


    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看向京墨,“那天我們的人撤迴來的時候,小雪在哪裏?”


    此時京墨已經把車靠邊停了下來,但他卻像是沒聽到路誌銘說話一樣,沉默不語。


    “京墨,我問你話呢!”路誌銘眼底噴著火。


    京墨知道瞞不住了,小聲說,“顧小姐跟著沈周翰出去了”。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匯報!”路誌銘氣的渾身發抖,也怒到了極點,直接把手上握著的手機砸向京墨的頭,“我養你幹什麽!養你來欺瞞我的嗎?!”


    說完他開門下車,走到駕駛門,開門,沉聲道,“下來!”京墨應聲下車,路誌銘坐進去,關門之前,又道,“你走吧,你被解雇了!”


    蘇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慌忙勸道,“阿銘,你冷靜。。。”


    路誌銘怒聲打斷他,“你也下車!”


    “我不下去”,蘇鈺道,“到底出什麽事了,你能不能。。。”,話未說完,路誌銘一腳油門就把車飛了出去。


    一南把京墨叫上車,緊緊跟在後麵,畢竟前麵還坐著他的老板。


    路誌銘像瘋了似的,把車飛到了聽雪咖啡館門前,一個急刹車後,他開門下車。


    蘇鈺下車的時候,路誌銘剛從後備箱的儲物箱裏拿出一根鋼棍,蘇鈺直接攔在他麵前,“阿銘,這是顧家的商鋪,你冷靜點”。


    路誌銘並不理他,越過他往前走,蘇鈺在他背後喊道,“你砸吧,砸了商鋪顧伯不會饒過你的,陳衡君的事才剛過去,你想再錯上加錯嗎?”


    聞言,路誌銘的身形一頓,停下腳步,蘇鈺趁機奪下他手裏的鋼棍,繼續道,“到底出什麽事了,你說出來,我們這麽多人呢,還怕他一個沈周翰不成,他要是不仁,管他是不是英雄,休怪我們不義!”


    “我就是想把那兩個字敲下來”,路誌銘痛苦的,卑微的看著門頭上‘聽雪’那兩個字。他的確是想把店砸了,可砸了店,他就會永遠失去顧家的信任,失去了顧家的信任,他就會永遠的失去顧紹雪。他覺得他活了26年,從沒像今天這樣活得這麽窩囊。


    “你先告訴我出了什麽事,要是沈周翰的問題,我替你把店砸了,顧伯要是怪罪,我擔著”,蘇鈺激憤道。


    “走,去車上說”,蘇鈺把失魂落魄的路誌銘拉上了車。


    但路誌銘還是一言不發,蘇鈺無奈,隻好說,“不想說那就迴家,你跑了,明天一早顧伯要是問起來。。。”


    “有什麽可問的,你是不是覺得顧伯很希望我住在顧家?”路誌銘苦澀的打斷蘇鈺的勸慰,“你迴去吧,我迴家了”。


    “去會所吧”,蘇鈺道。


    路誌銘故作輕鬆道,“我沒事,你迴去吧,顧伯不會問我去哪了,肯定會問你去哪了,要是真的問起我,你還能幫我打掩護”。


    蘇鈺不接他的話,“那就去會所吧,今晚我都沒喝盡興”。


    路誌銘也不接他的話,堅持道,“我真的沒事,你迴去吧”。


    蘇鈺看了路誌銘幾秒,開門下車,路誌銘正要閉眼,蘇鈺開了駕駛室的門,路誌銘驚道,“你要幹嘛?我不去會所,我穿著睡衣呢”。


    “那你說個地方”,蘇鈺發動車子。


    “去我家吧”,路誌銘本來是想著砸完咖啡館就迴家的。


    “你家?”


    “我的住處”。


    “哦”,蘇鈺鬆了一口氣。


    半個小時後。


    “什麽時候買的?真是不錯”,蘇鈺在院子裏走了一圈,讚歎道。


    路誌銘看著滿院的花草,都是他跟顧紹雪從花市買迴來的,歎息道,“從國外留學迴來就買了,一直沒來住過,跟小雪在一起後,帶她來過一次,她很喜歡,我就說拿來做婚房”。


    “其實小雪是個很單純的人,有些事或許就是你想多了”,蘇鈺又趁機勸道。


    路誌銘勾了下唇角,但不是微笑,是苦笑,“她從來就不是個單純的人,你永遠不知道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後邊藏著多少秘密”。


    “好了,不說我了,你跟顧紹旭什麽時候訂婚?”路誌銘覺得蘇鈺也有心事。


    蘇鈺笑說,“你什麽時候願意喊我姐夫,我就什麽時候跟她訂婚”。


    “那你這輩子也別結婚了”,路誌銘說著,坐到了秋千上。


    “那就一輩子不結婚,正合我意”,蘇鈺扶著秋千架,看向遠處。


    路誌銘扭臉看向蘇鈺,問出了他早就想問的事情,“聽顧紹旭說,你心裏有個白月光,你什麽時候有的白月光,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蘇鈺對上路誌銘懷疑的目光,道,“你出國那兩年”。


    路誌銘盯著蘇鈺看了幾秒,似乎是在分辨他說的話的真假,“誰呀?哪裏人?做什麽的?”


    蘇鈺沒有迴答他,而是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道德,明明不愛顧紹旭,還要跟她在一起”。


    路誌銘道,“如果我說是,你會作何解釋?”


    蘇鈺眼底閃過一絲苦惱,“沒有跟她在一起之前,我就掙紮過很多次,顧紹旭這個人,你別看她談過好幾次戀愛,但她就是個戀愛腦,傻乎乎的,我要是不跟她在一起,我怕她被別人欺負,後來在一起後,我就想著,她隻要開心就好了,她想跟我在一起,那我就一輩子守著她,但男女在一起,都逃不開那點事,雖然那點事不需要愛也可以做,但我告訴自己,在愛上她之前,不會碰她,像你之前說的那樣,讓顧紹旭等,等我愛上她,可最近一段時間,她催我催的很緊,我心裏的愧疚感也多了起來,你心裏很苦,我不比你好到哪去”。


    路誌銘沉默幾秒,問,“是因為你心裏那個白月光,你才沒法愛上她嗎?”


    蘇鈺想了一會兒,道,“白月光我早就放下了,至於沒愛上她,我之前也跟你說過,是因為跟她沒有激情,具體來說就是沒有像你對小雪那樣,見不到她會想她,會費盡心思討好她,會憧憬你們美好的未來,這些我都沒有,我跟她在一起,像是處了二十幾年的老夫老妻一樣,她要做什麽,我都隨她去,像你之前不想讓小雪坐地鐵,我都覺得你很可笑,要是顧紹旭,她就是去坐火箭,我都不會攔她”。


    路誌銘從秋千上站起來,往屋裏走,“那你就跟她說清楚,別耽誤她,你怎麽知道別人就一定會欺負她”。


    蘇鈺跟上他的腳步,“你以為我不跟她說是我不想說嗎?”


    路誌銘又想起顧紹雪欺瞞他的事,煩躁道,“你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吧,我不想聽了”。


    蘇鈺走上台階進屋,“剛才不是你要問嗎?現在又不想聽了,不過我可比你實在,你問什麽我就說什麽,不像你,遮遮掩掩的”。


    路誌銘突然站住,掉轉頭看向急刹車的蘇鈺,“你想聽什麽?”


    蘇鈺看著路誌銘又要噴火的眼睛,道,“我其實什麽也不想聽,隻希望你跟小雪好好的,我沒有愛情,就把愛情這個事寄托到你身上了”。


    路誌銘眼底的火苗弱了下來,道,“你不是要喝酒嗎?走吧”,說著他帶蘇鈺來到了負一層的酒窖。不是他不想跟蘇鈺說,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說出來。


    進到酒窖後,路誌銘介紹說,“我這隻有紅酒,你將就一下吧”。


    蘇鈺看著裝潢精美,整整齊齊的碼滿了各種紅酒的酒窖,不禁讚道,“你這婚房,當真不錯,不管是院子,還是屋內,都很有家的感覺”。


    路誌銘撿了個座位坐下,“不過這棟房子已經不是婚房了”。


    “什麽意思?”蘇鈺心下一驚。


    路誌銘沉默了一會兒,憧憬道,“小雪她恐高,我想再選一處兩層的,然後再把院子做成顧伯家那樣的園林風庭院”,語氣裏都是溫柔。


    蘇鈺看著路誌銘,心道,“愛情真是個很神奇的東西,縱然他們兩人吵得再兇,他心心念念的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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