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雖然一直都在家裏住,但他研究生畢業以後,蘇明璋和俞靜姝並沒有拘著他,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得看著他。


    這讓蘇鈺叫苦不迭,他一下子沒了自由,晚上十點以後出門還得跟家裏報備。


    “阿銘那邊有點事,喊我過去”,蘇鈺掉轉頭走到蘇明璋和俞靜姝麵前,把手機屏幕拿給他們看。


    俞靜姝看到了京墨兩個字,然後看向蘇明璋,蘇明璋道,“去吧”。


    電話裏,京墨給蘇鈺講了他們從會所出來後就去了拳擊館,京墨心知他是身體不舒服了,勸他吃藥,他不肯,一進館換了運動服,便開始打沙袋,整整打了一個小時,打不動了就躺在地板上,不去洗澡,也不讓他給他擦汗。


    蘇鈺問京墨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京墨便把他知道的給蘇鈺說了一遍。


    “果然顧紹雪的喜怒就是路誌銘的晴雨表”,蘇鈺在心裏道。


    拳擊館裏,蘇鈺見到了地板上擺成大字的路誌銘。


    他緊閉著雙眼,眉心裏有兩團疙瘩,臉上肌肉痙攣,衣服已經濕透,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還在繼續往外冒,無不透著他身體的極度不適。


    蘇鈺在路誌銘旁邊蹲下身子,“你是自己起來把藥吃了,還是讓我給小雪打個電話,讓她過來喂你吃?”


    聞言,路誌銘睜開眼,怒瞪著蘇鈺,“你敢給她打一個,你試試!”


    蘇鈺抬高聲音,“那就自己起來把藥吃了”。


    “不吃!”路誌銘又把眼睛閉上。


    “那我就給小雪打電話”。


    蘇鈺把礦泉水放到地板上,掏出手機開始撥號,不過他按的數字是隨便按的。


    下一秒,路誌銘鯉魚挺起,一個右蹬腿就要往蘇鈺身上落,蘇鈺反應快躲開了。


    但緊接著下一腳就跟上了,蘇鈺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但他不想跟一個‘病人’互毆,隻守不攻。


    京墨和一南都想上前把兩人拉開,但都不敢,隻能站在一旁幹著急。


    一南低聲埋怨京墨,“你把我老板喊來是讓他當沙袋嗎?”


    京墨沒有吭聲,誰的老板誰心疼。


    在美國的那幾天,京墨眼見著路誌銘勞心勞力,大家都以為他晚上守著顧紹雪時會跟著一起休息,隻有京墨知道,路誌銘幾乎沒怎麽合過眼。


    又眼見著顧紹雪跟路誌銘從恩愛變成如今的相看不相識。


    他心裏都很難過,更何況是深陷其中的路誌銘。


    “我覺得她一直把我當成沈周翰了”,路誌銘打累了,氣喘著重新躺倒在地板上。


    蘇鈺愣了一下,緊接著嗤笑道,“她為什麽要把你當成沈周翰?是沈周翰死了嗎?”


    “因為沈周翰一直不理她,她喜歡沈周翰那樣的人,剛好我的某些習慣跟沈周翰相似”。


    蘇鈺睨著醋味十足的路誌銘,道,“這樣,明天你去問小雪,問她是不是喜歡沈周翰,她要是喜歡,你就跟她分手,誰也別耽誤誰,不就是個女人嘛,你路誌銘離了顧紹雪,還能找不到女人?”


    路誌銘咬著後槽牙,字字噴火,“她要是敢喜歡沈周翰,我就把沈周翰給殺了!”


    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會跟她分手,這輩子都不會!”


    蘇鈺收了笑容,認真道,“那就好好跟她過,不要猜忌她”。


    路誌銘把臉別到一邊,心虛道,“我沒有猜忌她”。


    蘇鈺見慣了他的死鴨子嘴硬,轉而道,“沒事多跟她聊聊她忘掉的那些事,不要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路誌銘挺身坐起,看向京墨,京墨又從藥瓶裏倒出兩粒藥到瓶蓋裏,遞給路誌銘。


    路誌銘把藥放進嘴裏,含糊了一句,“我連人都見不到,跟誰聊?”說完又喝了一口水,將藥順下去。


    蘇鈺看看自己掌心上的藥,恍然道,“怪道剛才不肯吃藥,嫌我手髒是吧?”


    路誌銘挑了下眉眼,“誰知道你那手之前摸過什麽?”


    蘇鈺知道他已經從死胡同走了出來,故意道,“活該小雪不見你!”


    路誌銘勾唇笑了笑,“她不見我,我可以去見她,這不是個難事”,轉身去了浴室。


    人就是這樣,勸別人的時候像個哲學家,勸自己的時候就像個迷路的孩子,需要有個人把自己帶出迷途。


    二十分鍾後,兩人說笑著走出拳擊館。


    正欲上車,忽的從暗處閃出一個人影,一南和京墨警覺的護住各自的老板。


    “路少,好久不見!”


    借著街上的燈光,路誌銘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是那天在商場裏追著邵煒彤打的男人。


    男人以為路誌銘沒認出他,便開始自報家門,“邵煒彤,她是我的亡妻”。


    聞言,路誌銘渾身一震。


    亡妻?什麽意思?邵煒彤死了?


    “京墨!”蘇鈺喊了一聲。


    京墨會意,準備趕走他,男人後退一步,抬高聲音道,“你們今天敢動我一下,明天我就讓路家和蘇家同時上熱搜!”


    話音剛落,京墨一腳踹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飛出去幾米開外,落地後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緊接著,京墨開始搜他的身,不多時,搜出一個信封,然後抽出皮帶將他雙臂綁在身後,拖到了路誌銘麵前。


    帶著無邊的惶惑,路誌銘打開了京墨遞過來的信封,裏麵是一遝照片。


    隻看了一張,路誌銘便像見鬼了一樣,猛的把照片全扔到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蘇鈺也看到了照片,他趕忙把路誌銘拉到身後,厲聲對跪坐在地上的男人道,“是誰派你來的?!”


    男人仰頭看著蘇鈺,聲音似鬼魅一般,“是我那冤死的亡妻派我來的”。


    “對了,這些照片我給路少夫人的手機上也發了一份”,說完,便大笑起來。


    隻一秒,笑聲便戛然而止,變成了痛苦的呻吟聲。


    京墨掐住男人的脖子,咬牙道,“找死!”


    “京墨,把他帶到館裏去審問!”一南提醒道。


    雖然整個嶽州城幾乎沒人敢惹路家人,但男人剛剛的行為分明就是有備而來,信息時代,三人成虎,真要上了新聞,不知道會被惡意編成什麽樣子。


    此時路誌銘的眼前盡是他剛剛看到的照片,照片裏,他側臉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睡覺,邵煒彤的嘴巴差點就親到了他的臉上,耳邊盡是剛剛男人說的那句‘這些照片我給路少夫人的手機上也發了一份’。


    蘇鈺見路誌銘愣怔在原地,額上青筋暴起,眼底重又燃起火苗,他趕忙緊緊抓住路誌銘的胳膊,小聲道,“阿銘,你一定要穩住,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路誌銘像是思忖到了什麽,突然看向蘇鈺,問,“我爸把她。。。”


    “不是!”蘇鈺打斷他,隻是事到如今,怕是瞞不住了,便如實道,“我們去南城那天,邵煒彤在會所裏自殺了”。


    “你知道?”路誌銘目光灼灼。


    蘇鈺知道他的意思,解釋道,“我是知道,但這事路伯說了他來處理,我也不想在你麵前提那個女人,所以。。。”


    “小雪是不是看到了那些照片才哭的?”路誌銘似是在問蘇鈺,又似在喃喃自語。


    路誌銘心慌著去摸手機,摸了半天沒摸到,才想起自己把手機摔了,他看向蘇鈺,“把你手機給我”。


    “你要給誰打電話?路伯還是小雪?”蘇鈺問。


    “給我”,路誌銘伸出手,口吻不容拒絕。


    顧紹雪一時傷感後,收拾好情緒繼續看文獻了,她心急著要把落下的課程補上,看完文獻又開始溫書。


    不知夜已深,更不知有人給她發信息。


    直到蘇鈺的電話打進來。


    顧紹雪的手機常年靜音,她是去筆筒拿筆時,才看到了手機上的來電閃光。


    看到蘇鈺兩個字,她遲疑了一下,接通,“姐。。。姐夫”。


    卻道是蘇鈺沒有屈服於路誌銘的‘淫威’,而是耐心的給他做了分析,由他先做試探,看顧紹雪到底有沒有收到那些照片。


    其實這隻是蘇鈺的緩兵之計,他覺得已經12點了,顧紹雪肯定睡了,也一定接不到他的電話。


    誰料他竟失算了,她不僅沒睡,還接的特別快,給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小雪,怎麽這麽晚了還沒睡?”蘇鈺一緊張,說話也沒經過大腦。


    顧紹雪看向書桌上的時鍾,驚了一下,道,“哦,我剛在看書,忘了時間”。


    路誌銘在一旁聽著話筒裏熟悉的聲音,心跳的厲害,也慌的厲害。


    “你是要找大姐嗎?”顧紹雪緊接著問。


    “啊,不找她,找你”,蘇鈺支吾著,思索著,忽然靈光乍現,道,“那個,阿銘他病了,糊裏糊塗的一直喊你的名字,你能不能來看看他”。


    完全不顧路誌銘瞪的像銅鈴一樣的雙眼以及他沒說出口但靠嘴型就能辨別出的髒話,接著道,“我現在去接你”。


    聞言,顧紹雪心下一緊。


    病了?晚上他不是還來找過她?不過好像他親她的時候,身上是挺熱的,是發燒了嗎?


    如此思忖著,顧紹雪應了一聲,“好”。


    掛完電話,蘇鈺朝路誌銘抬了下下巴,“來,喊聲姐夫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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