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溫度如和煦的春日一般恣意舒爽,顧紹雪脫了外套,單穿了一件極薄的針織衫躺在休息椅上,剛剛服務員送來了一大盤車厘子。


    顧紹雪給遊了一圈迴來的姚春妮遞上一顆嬌紅欲滴的車厘子,裹著嗓子道,“來,愛妃,朕喂你吃水果。”


    姚春妮咯咯咯笑起來,然後嬌嗔道,“皇上,您可真壞。”


    聞言,顧紹雪把胳膊往池水前一伸,抖了幾下,佯裝嫌棄,“我這一身的雞皮疙瘩實在是無處安放,那就從哪裏來迴哪裏去吧。”那模樣,像極了普度眾生的佛者。


    姚春妮趁顧紹雪不注意,撩起一捧水朝她潑過去,顧紹雪的前襟頓時濕了一片,手裏捏著的車厘子也隨著一聲驚唿掉進了池子,她剛想潑迴去,姚春妮像條魚一樣迅速遊走了。


    冬日的太陽在5點半的時候便打著哈欠,將灰暗的窗簾拉起,兀自就寢了。


    姚春妮一直在遊,直到華燈初上,她才覺酣暢。


    顧紹雪知道她是在發泄自己,等她裹著浴巾上岸,終是沒有繃住,開口便是哽咽,“小雪,我沒有家了。。。”


    故人重見,世事年來千萬變。


    顧紹雪把姚春妮擁入懷裏,任由她吐納心中傷悲。


    待哭聲漸息,顧紹雪輕聲道,“讀過《百年孤獨》嗎?生命從來不曾離開過孤獨而獨立存在,無論是我們出生,成長,相愛還是我們成功,失敗,孤獨都猶如影子一樣存在於生命的一隅。人生,本就是一場孤獨的旅行,你可以說這是悲觀主義,但這是我心裏的英雄主義,所以春妮,別怕。”


    姚春妮吸了下鼻子,雖似懂非懂,但不明覺厲,便道,“是挺孤獨的,遊了一下午,都沒見其他客人來,我們倆今天包場了,下午這個假請的值了。”


    她突然的玩笑話,不是因為沒心沒肺,而是不想把自己的悲傷繼續傳遞給顧紹雪,讓她也跟著一起難過。


    顧紹雪將近一個月沒上課,早已不記得今天是周幾了,聽到她特意請了假接待自己,她很是自責,便道,“走,我請你吃飯。”


    姚春妮臉上掛著淚珠,還有大大的笑容,儼然一副東邊日出西邊雨的表情,她衝顧紹雪挑了下眉,道,“我們公司這個福利,可是一條龍式體驗,吃飯住宿娛樂都是免費的。”語氣裏盛滿了自豪。


    顧紹雪盯著姚春妮看了幾秒,對快樂有了一個新的理解,快樂可以很難,也可以很簡單,這取決於你將快樂掛在樹梢上,還是掛在月亮上。


    然後將唇角勾起,拿起外套穿上,道,“你去洗澡穿衣服,我出去等你。”


    “好”。


    衝鋒看到顧紹雪走出來,邊將腦袋探出來讓她看到他,邊將煙掐滅扔進垃圾桶,顧紹雪用手指了下手機,衝鋒會意,打開微信,看到信息:我們現在去餐廳。


    路誌銘囑咐了衝鋒幾句後,便迴了公司,他晚上還有應酬,需要提前做準備工作。


    顧紹雪和姚春妮走進餐廳時,背景音正播放著樸樹的《清白之年》,顧紹雪不禁跟著哼唱起來,姚春妮拉著她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衝鋒也假裝客人坐在了顧紹雪身後的位置。


    服務員遞上菜單,姚春妮接過來翻開,待看到菜品的價錢,不禁瞪大了雙眼,腹誹道,“這不是吃飯,是在搶錢吧。”


    待想到這是公司付費之後,才放心的開始點,什麽三文魚刺身,澳洲龍蝦,哪個沒吃過點哪個,結果就聽到了她像報菜名一樣的在點菜。


    服務員露出鄙夷的臉色,不悅道,“小姐您好,我們餐廳實行的是光盤行動,杜絕浪費,您可以先點幾個,吃完再點。”


    姚春妮的臉“騰”的一下就紅到了耳根,顧紹雪見狀,趕忙道,“我是個大胃王,吃的多”,說完還衝服務員尬笑了幾聲。


    服務員沒再說話,姚春妮也沒再點。


    服務員走後,姚春妮神色複雜的看著顧紹雪,道,“小雪,我是不是特像個愛占便宜的鄉巴佬?讓你也跟著丟人。”


    顧紹雪搖搖頭,然後道,“第一,我們不偷不搶,第二,我們沒有損害別人的利益,心裏坦蕩蕩,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


    “這樣,你給自己定個計劃,比如這個月發獎金了,就獎勵自己吃一道平時舍不得吃的菜,下個月哪天心情好了,就獎勵自己買一套平時舍不得買的衣服,總有一天,我們會行萬裏路,閱千萬人,收獲無數的小確幸。”


    “不過呢,咱今天點的確實有點多,等下咱倆卯勁吃,吃不完了你打包迴家,也是光盤行動呀!”她特意用了“咱”,而不是“你”。


    讀書的時候,姚春妮就覺得顧紹雪是個特別溫暖的人,跟她待在一起,會特別舒服,現在仍然這麽覺得,她剛才的一番話,就如春雨一般,潤物細無聲。


    她咧嘴笑了一下,“嗯!”


    最後兩人都吃的滾瓜肚圓,笑的沒心沒肺。


    時間臨近7點半,顧紹雪告訴姚春妮,自己在10點之前必須趕迴家,家裏管的嚴沒辦法,姚春妮又拖著她說了半個小時的話,才肯放她走。


    “假期的時候去嶽州找我,我做東,帶你暢玩嶽州城。”


    “好,迴頭有時間一定去。”


    漢語裏的“迴頭”是把頭轉向後方的意思,是個動詞,但“迴頭有時間”經常被用作客套話,久而久之,便成了個語氣助詞。


    兩人分別後,顧紹雪去了趟洗手間,衝鋒在外麵候著,等了差不多20分鍾,也沒見顧紹雪出來,他趕忙打她電話,卻發現她的包連帶手機都在自己身上背著。


    他急的團團轉,看見有女的要進洗手間,就趕忙上前讓人幫忙問下顧紹雪是否在裏麵,在被罵了三次神經病之後,終於有好心人願意幫忙問,也不怪別人,隻怪衝鋒長的比較‘兇’。


    幾分鍾後,他的預感得到了驗證:顧紹雪不在裏麵。


    他猶如五雷轟頂,瘋也似的跑到前台要求查監控,前台告知他必須要向酒店安保部門提出申請,並填寫審批表,說明調查錄像資料的時間段,事件原因等等信息後才能查看。


    以衝鋒的戰鬥值,他完全可以將擋他查監控的人統統撂倒,但那樣的話,勢必會把事情鬧大,情急之下,他撥通了路誌銘的電話,一字一句道,“銘少爺,小姐不見了,請你讓你酒店的人行個方便,我要查監控。”客氣中透著絲絲冷意。


    光天化日之下,人竟然憑空消失了,這個酒店可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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