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打壓過。”南善宜看向她認真糾正她的話


    神色溫和:“他雖收迴兵權,卻從未禁止或者刻意打壓武學子弟。”


    聽到這句話,玉佛姑姑眸中有些意外。


    南善宜並未察覺,繼續道:“不過世人認知裏,武將手中的權即為手中所握之兵,收了兵權,他們便覺得失了勢,失了權,亦失了……聖人的恩寵。”


    “少有武將子弟走科舉這條路,哪怕有,也沒出現過如此出類拔萃者。”


    想起北境初見林寂蓮的模樣,她平靜道:“這林家二公子,算是十多年來第一人。”


    “所以他奪了魁,你會以為陛下沒有打壓他。”


    她笑道:“不隻是你,隻怕如今這長安城裏有多少人也和你一樣,我想他們此刻當是如臨大敵。”


    看著她這樣,玉佛姑姑不住出聲道:“娘娘如今待陛下有些不同了。”


    南善宜恍然失神,片刻神色柔和:“我信他。”


    她下了很大的決心要和他一起,自然會堅定的信任他。


    言歸正傳,她看向玉佛姑姑囑咐道:“讓人時刻留意朝中動向。”


    “叮囑破坤,務必護林二公子周全。”


    人心難測,她實在不敢全然信任這些豺狼。


    “為何?”玉佛姑姑不解,其實她想若是林麒將軍不再退讓,或許可以抑製住這些文臣的囂張氣焰,分銷一部分他們對南家的敵意。


    南善宜何嚐不知道她所想的,她看向遠處,眸中堅定:“林寂蓮不能出任何事情。”


    停頓片刻,她緩緩吐出幾個字:“就像我一樣。”


    像娘娘一樣?


    玉佛姑姑微愣,很快明白了其中之一。


    這些文臣們一邊想將南家的掌上明珠困在長安,想以此來控製南家,可何嚐不是給自己招惹了一個大麻煩。


    就如侯爺所說的,“他們猜對了。


    他們確實捏住了南家的命門。


    所以……


    他們便好好的,照看著……南家的命吧。


    心驚膽戰的,恭恭敬敬的祈禱著她在長安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言外之意便是,南善宜是南家的命,亦是這些幕後主使的命,她若有個三長兩短,南家會與他們不死不休。


    也許……也會如他們一直猜測誣蔑的那樣……反了。


    畢竟這擁兵自重,企圖謀逆的汙名,南家背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想到什麽,玉佛姑姑看向麵前的女子,自入長安她的笑意裏總是藏著心事的,一朝之母,蒼生慈壺又如何,她不過才十八歲,滿心瘡痍卻比七老八十還要滄桑。


    她懂事的讓人心疼。


    南家願意為了她背負千古罵名,後世詬病,可她自己卻不願,老侯爺願意放棄的清白,她不答應,不允許任何人玷汙,包括她自己。


    她曾經隻顧著南家,如今卻還要顧著龍椅上的聖人的周全,唯獨忘了顧忌她自己。


    南善宜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是平靜安寧的訴說著她的打算。


    “南家和林家唇亡齒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之前在北境,銀燕問她為何林寂蓮不入仕,她大概能猜到為什麽。


    林老將軍忠義,為了安撫幼帝主動交還兵權,同樣哪怕小兒子有驚世之才,也不允許他展露分毫。


    如今林寂蓮既然參加了殿試,光明正大的走進了皇宮,得聖人召見,說明林老將軍願意相信天子,也願意為了次子爭上一爭。


    也代表著林家不會一退再退,這樣就足夠了。


    她雖一心要護南家周全,但也絕非無情無義,不擇手段之輩,她的刀鋒隻會指向敵人,而林家不是,林老將軍更不是。


    她敬重每一個有天下蒼生大義,像外公娘親他們一樣的人。


    若真如玉佛姑姑所想,她才是真的愧對南家列祖列宗。


    而且……


    如今除了南家,她還想護住點別的。


    輕雅的聲音柔如春風撫慰人心:“如今蜀地戰起,林家何其重要。”


    “若動搖了軍心引起禍事,苦的是百姓。”


    亦是……她的禮度。


    他為了她奮力掙紮,她也會為了他不遺餘力。


    接下來的路,無論多難,她和他一起走。


    他的信仰,他所為之努力的,如她之求,所愛之人平安喜樂,萬事勝意。


    禦書房外,李公公領著殿試前三名叩開了紅木門。


    入內後,他先是向龍椅上的帝王跪拜行禮,而後起身向一旁握劍而站的人問候道:“將軍。”


    沈雲起頷首以應,隨後目光落在了殿中跪著的三人身上。


    左右兩人,雖努力保持穩重端正,顏麵眸中卻還是隱隱露出激動和惶恐,而中間那人……


    一身青衣,身姿單薄卻挺如青鬆。


    眸光微動,這便是林家次子嗎?


    倒是與世人所想皆不相同。


    李公公悄無聲息的退出了門外,順帶將門再次緊閉。


    屋內靜悄悄的,天子冷肅不語,不威自怒,行禮之後無人敢說話。


    啪嗒一聲禦筆落在一旁。


    林寂蓮目不斜視,神色平靜的聽著帝王與另外兩個的對話,到最後官拜幾何,行禮謝恩,他好像隻是一個目睹了這一切的局外人。


    結束之後,另外兩個都以為接下來要輪到封賞金榜狀元的時候,卻聽見上麵的帝王道:“你們二人退下吧。”


    兩人一愣,眸中疑惑,卻不敢多問,行禮後退了出去,屋內隻剩下三人。


    跪在殿中的人未曾抬頭,一派平和。


    直到上麵響起帝王的聲音:“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


    林寂蓮這才抬頭直視天顏:“草民記得。”


    周朝運輕笑一聲:“林家之子卻自稱草民?”


    林寂蓮不卑不亢:“未曾入仕,未得官職不敢妄稱。”


    一旁的沈雲起眸色微暗,下意識扭頭去看上座的人,隻見他嘴角的笑意漸滯,眸色淩厲:“你再怪朕未給林家爵位,故而無爵?”


    林寂蓮不承認也不否認,片刻他眸光清淺無波:“陛下為何許我入仕。”


    “朕何曾不允許你入仕?”周朝運看著他的眼睛反問道


    “你們想一直躺著,還想讓朕去請你們起來?”


    “朕是很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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