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善宜先是一愣,有些錯愕,周朝運有些無奈,將信塞進她手裏:“你知道我為何要來這裏處理公務嗎?”


    南善宜不解,周朝運繼續道:“因為你從來不願踏足禦書房。”


    他坐在墊子上,仰頭看著身後端坐在軟榻上的人:“你是這世間最有資格走到我身邊的人。”


    “不要顧慮這麽多。”


    說完看了一眼她手裏的信:“而且,這是家事。”


    “他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


    聽他這麽說,南善宜沒有再拒絕,垂眸看手中的信。


    信中,二皇子先是說了這次出行他的所見所聞,說完這些之後又告知周朝運今年除夕他就不迴來了,想趁著冬天往北邊走一走。


    字裏行間有作為弟弟對兄長的尊敬,能看出二人的關係確實親厚。


    信的最後麵則是提到了南善宜,說是很遺憾錯過了二人的大婚,等迴來定親自賠罪。


    南善宜將信還給周朝運,看著他道:“你那時怨過他嗎?”


    周朝運拿著信紙的動作一頓,隨後誠實道:“怨過,不隻是他,還有母後。”


    “但很快就想通了。”


    將信紙放在桌案上,他坦然道:”我想若那時讓三歲的他替我登上皇位,成為逆賊誅殺的靶子。”


    “我應該會一生都活在愧疚裏。”


    “而且我是太子,那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哪有理由讓他替我擔著。”


    “至於母後……


    他扭頭看著南善宜,溫和的笑著:“她本就不是能眼睜睜看著川兒替我去死的人。”


    “她送走川兒沒有錯,若她不這麽做,那時的朝臣指不定會對川兒做什麽。”


    聽他靜靜地說著,明明那是一段很艱難的經曆,他卻是那樣的平靜,好像無關緊要,又好像是別人的故事。


    他剛剛講起殤魅和兄長的故事時都比現在有起伏些。


    就這樣平靜的接受一切,不過因為一句他是太子,是帝王。


    “我說過的話,你都沒放在心上。”南善宜輕聲道


    周朝運不解,他幹脆側過身子一手胳膊搭在軟榻邊緣,略微仰頭看著她:“怎麽會,你說過的我都記得。”


    南善宜雙手撐著軟榻邊緣,低頭看著他:“那我是不是和你說過,都是肉體凡胎。”


    “沒有人是無所不能的。”


    周朝運沉默的看著她,南善宜彎腰抱住他:“我一直知道天子乘龍位並不是那麽好坐的,卻也覺得既然擁有至高權利,那麽經曆比常人多的辛苦好像也無可厚非。”


    “可落在你身上的時候我卻覺得格外的不公。”


    眸似彎月,她溫柔的笑著:“辛苦了,你已經很厲害了。”


    周朝運任由她抱著,她是唯一一個會問他累不累的人,關心他是否受傷,是否委屈,可明明她才是那個最辛苦的人。


    如果沒有在金陵遇見他,愛上他,她真的會比現在輕鬆許多。


    南善宜鬆開他,看著桌案上的信件道:“冬天的北境很美,尤其是落了雪的浮屠城。”


    “那是我覺得全天下最美的地方。”


    “二皇子應該會喜歡。”


    周朝運沒有錯過她說這話時眸中滑過的期望和遺憾,抬手輕碰她的眉眼。


    南善宜從記憶裏迴神,茫然的看向他。


    周朝運看著她,認真承諾:“等以後一切都平定下來,我陪你去看浮屠城的雪。”


    眸中微愣,然後被清淺的歡喜所浸潤,南善宜笑著點頭,神色柔和:“好。”


    “那你呢?”南善宜問他:“你最想去哪裏,我陪你去。”


    將腦袋枕在她的膝頭,周朝運看著她的笑顏,低聲道:“我最想去金陵。”


    去永元商會,看後院那棵百年銀杏,在那裏他確認,周朝運愛南善宜,想和她共度餘生。


    南善宜眸中溫柔認真:“好,以後我們一起去。”


    目光落在她身後不遠處掛著的畫上,周朝運話語中有些遺憾:“你彈的琴,我隻聽過一次。”


    順著他的視線迴頭,南善宜笑道:“那於我而言不過消遣,並不代表什麽。”


    周朝運眸中幽深一閃而過,於她而言不代表什麽,可對別人卻不是。


    比如金陵的那個琴師,當初要不是他迴金陵,他隻怕又要對她死纏爛打了。


    她這樣好,無論是乍見還是久處,都太容易讓人動心了。


    不過還好,如今她是他的妻,生同衾死同穴,是他的。


    想到這,他幹脆直接躺在了軟榻上,腦袋枕著她的腿,側了個身麵朝著她,一手攬著她的腰,閉目養神,神色愉悅。


    南善宜手還撐在身後,一時沒反應過來,低頭看著他:“怎麽了?”


    沒有睜開眼睛,周朝運嘴角上揚,額頭貼著她的腹部:“困了,讓我靠會。”


    南善宜眸中帶笑,抬手落在他的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


    目光落在窗外,漫天大雪紛飛,南善宜眸中溫和,時光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晚上,剛睡下不久,外麵就響起了玉佛姑姑的聲音。


    周朝運看了一眼懷裏熟睡的人,動作極輕的將被她枕著的手抽了出來。


    似是被吵到了,南善宜迷迷糊糊的出聲。


    周朝運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沒事,睡吧。”


    本就困意席卷,南善宜很快再次熟睡。


    披了衣袍出了寢間,淩山在外麵候著,低聲道:“陛下,將軍迴來了。”


    “連夜入宮,應是有急事。”


    周朝運麵色嚴肅,雲起向來沉穩,這般急隻怕是出事了。


    迴屋披了黑色的大氅,周朝運前往禦書房。


    禦書房裏,沈雲起已經候了好一會。


    聽見動靜他轉身看過來。


    周朝運抬腳走到龍椅上落座,來的急,他頭發半束,明黃色的長袍外披著黑色的披風。


    “處理的如何?”他看向下麵的沈雲起


    沈雲起平靜道:“我得到消息,諸葛勇早早安排了人,打算半路將人換出去。”


    “我已經先一步將人斬殺。”


    “留了活口,他定會迴去告知諸葛勇。”


    周朝運對此並不意外,雲起親自動手,自然是萬無一失。


    他又道:“深夜進宮可是有什麽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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