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長樂宮裏。


    一迴來,才踏入殿內南善宜便腳下虛浮,險些摔倒,嚇的玉佛姑姑驚唿出聲。


    “無礙。”南善宜蹙著眉出聲道


    銀燕趕緊上前攙扶她到榻上坐下。


    屋內咳嗽聲不斷,白羽麵上焦急說要去請太醫,卻被南善宜攔住。


    “太晚了。”


    她看向玉佛姑姑:“我們自己不是還有許多藥嗎?”


    拗不過她,玉佛姑姑轉身去煎藥。


    她自幼多病,辛明先生便常給她備著各種常用的藥,以防他不在身邊。


    南善宜看向屋內的白羽:“太晚了,本宮不想打擾別人。”


    她不在乎她們幾個聽命於誰,但既然在她身邊伺候,便不能忤逆她的話。


    麵色蒼白虛弱,眼眸裏卻異常淡漠,白羽心中一驚,低頭道:“奴婢明白。”


    掃了一眼其他幾個人,南善宜平靜道:“下去吧,不用這麽多人伺候。”


    頭疼的厲害,她想安靜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兩日心口總是時不時的刺痛,做什麽都有些力不從心,她的心疾已經許多年未發作過了,而且當初辛明先生也說過,隻要好好養護,便不會再複發的。


    這些年一直好好將養著,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玉佛姑姑進來的時候,南善宜輕抬眼眸:“姑姑明日給春生送信,讓她入宮一趟。”


    她從昨夜一直想到現在,還是覺得不能讓她繼續待在長安。


    這次也許是她杯弓蛇影了,那下次呢?


    她不敢賭。


    這天夜裏,屋內的咳嗽聲一直斷斷續續,玉佛姑姑和銀燕輪流守著,不敢入睡。


    第二日,隨春生一進宮就看見坐靠在床榻上病懨懨的南善宜,一臉難看,焦急上前:“這是怎麽了?”


    南善宜輕咳幾聲:“昨日染了風寒。”


    隨春生坐在床榻邊上,拉著她的手捏了捏:“怎麽這麽不注意?”


    說完又看向一旁的宮婢:“這宮裏是怎麽照顧人的?”


    “在金陵這些年你身體都是越來越好的,怎麽如今越發單薄了。”


    她這麽說著一旁的玉佛姑姑看著南善宜的眼神更加心疼了。


    南善宜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我沒事。”


    說完她看向玉佛姑姑眼神示意。


    明白她的意思,玉佛姑姑上前對白羽她們幾個宮婢道:“下去吧,屋內不用伺候。”


    她們一走,玉佛姑姑和銀燕也跟著出去守在了門口,屋內隻剩下兩人。


    隨春生看出不對勁,問道:“你這麽著急讓我進宮是怎麽了?”


    南善宜看著她,片刻才輕聲道:“春生,你迴金陵吧。”


    “我會迴的,但不是現在。”隨春生隨口道:“我之前不是……


    “現在就迴。”南善宜打斷她的話,一臉正色


    終於意識到她的不對勁,隨春生眉頭一皺看著她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沒有發生什麽。”南善宜不想說她在害怕什麽


    隻是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很好,你不用在長安陪我。”


    “你這是好的樣子嗎?”隨春生從床榻上起身,站在床邊看著她蒼白的麵色


    “你不告訴我為什麽,我是不會迴的。”收了平時的嬉皮笑臉,隨春生皺著眉頭看向她。


    “因為你成為了我的負累。”南善宜看著她,眼眸泛紅,卻透露著倔強


    隨春生身體一僵,下意識不願相信自己聽到的是什麽


    “因為你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南善宜聲音有些急了


    “我入長安是做質子,是牽製我外公的籌碼,這樣還不能讓你警惕嗎?”


    “春生。”


    她叫她的名字,聲音裏多了幾分無奈:“你想想隨家,想想伯父伯母。”


    “你是可以牽製隨家……還有我的存在啊。”


    聽完這些,隨春生看著她輕聲道:“是有人用我來威脅你了嗎?”


    南善宜輕輕搖了搖頭:“我害怕那一天的到來。”


    無論是威脅她還是威脅隨家。


    “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


    南善宜強顏歡笑:“並不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相反,她們所走的每一步都要三思而後行,因為和身後的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咳嗽聲不斷,牽扯著心肺疼痛,纖細的脖頸因為用力咳嗽而泛紅。


    看著她這副模樣,隨春生心疼無奈。


    重新坐迴床榻邊上,輕拍她的背脊:“好,我迴去。”


    得到了這個迴答,南善宜緊鎖的眉頭終於鬆開,通紅的眸中露出了笑意。


    將頭靠在她的肩頭,南善宜柔聲道:“迴金陵做你想做的,成為比我娘,比伯母更厲害的人,做威風凜凜的女將軍。”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隨春生揉了揉她的腦袋:“你要和我保證,書信往來不斷,不能隻報喜不報憂。”


    “要平安康健,長命百歲。”


    南善宜笑著點頭。


    傍晚隨春生才出宮,她走後沒多久南善宜便病情加重,高熱不退,長樂宮裏的人都亂作一團。


    白羽匆忙去太醫院請了顧太醫進宮。


    …………


    格將和淩山守在禦書房門外,看著黑了的天,格將出聲道:“瞧著像是要下雨了。”


    淩山沒有理他,沒過多時,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大雨,落在台階上濺到廊內。


    格將往裏麵挪了挪,迴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撞了撞淩山道:“你說陛下今日還宿在禦書房嗎?”


    想起這兩天陛下的陰晴不定,格將頭疼道:“娘娘怎麽也不來哄哄陛下。”


    他看隻要娘娘稍微給個台階,陛下就自己好了。


    可惜了,兩個人都這麽強。


    沉默間,一個宮婢從遠處撐著傘跑來,盯睛一看,格將驚喜出聲:“那不是娘娘身邊的婢子嗎?”


    話音一落,禦書房內周朝運拿著奏折的手一緊。


    屋外淩山也抬眸看過去,確實,是從神策軍中撥過去的其中一個。


    格將上前笑道:“可是娘娘讓你來請陛下?”


    流星麵上焦急:“娘娘病了。”


    聞言格將麵上的笑容一愣,還是一旁的淩山先反應過來,一臉嚴肅的轉身準備進去迴稟,卻不待他出聲,禦書房的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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