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望之人皆瞠目結舌,天子腳下長安城,有生之年他們都未曾見過如此壯觀的場麵。


    世家子弟倚窗驚歎:“南家好大的手筆。”


    微風揚起鳳駕側邊的簾子,眾人的視線從殤魅身前越過從那被風掀起的一角看進去,想窺見一些什麽。


    可惜風去簾落,一路再未被掀起。


    眼巴巴望著的人皆惋惜不已。


    臨窗的雅間,溫雨桐的視線還未從剛剛車駕路過的地方收迴來,從那掀起的一角,她窺見了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正撫摸著趴在膝頭的狸奴,垂在膝邊的廣袖上是展翅翱翔的金色鳳凰。


    車駕最後停在了平康坊華陽居前。


    府裏的下人早早候在門口,見車駕停於府前,皆下跪行禮。


    沈雲起翻身下馬,身後幾人緊緊跟隨。


    簾子被掀開,珠串碰撞的清脆聲悅耳動聽,讓人忍不住想抬頭去看,卻礙於慈壺之顏不敢冒犯。


    沈雲起走至腳踏邊上,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微微仰頭看著上麵的人,目不轉睛,他不會再逃避,他會直麵她的恨和怨,她不認他也沒關係,但他永遠是她的兄長,是她永不坍塌的後盾。


    他對她向來上心,哪怕分開了十多年,依舊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目光落在她有幾分蒼白的麵容上,有些擔憂。


    原本半披的青絲全部綰起,紅寶石纏鳳金冠戴於頭頂,兩側的流蘇以珍珠做鏈,紅寶石做墜,配著身上黃色係的廣袖華服,尊貴華麗,端莊雍容。


    杏眼平靜如水,婉約安寧。


    南善宜看著他伸出來的手,片刻失神卻無人察覺,眾目睽睽之下她沒有拒絕,抬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在他的攙扶下慢慢走下車駕。


    繡鞋一落地,她沒有停留很快將自己的手收了迴來,一旁的玉佛姑姑快速上前取代了沈雲起的位置,抬起了自己的手臂讓南善宜搭住。


    然後在眾人的注視裏,由府裏的嬤嬤引著路,她目不斜視的抬腳走進了府內,從始至終無論是腳步還是眼神都沒有停留,甚至沒有和一直看著她的沈雲起有過片刻的對視。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內,沈雲起眸中隱痛,片刻他收迴視線,轉身麵向神策軍時已經是與平時無二的肅殺沉穩。


    “嚴加防範。”


    “若有疏職者,杖八十,除軍籍!”


    在場的神策軍身軀皆是一顫,卻知茲事體大,高聲領命:“是!”


    屋內,南善宜坐在美人榻上,雙手輕放於膝上。


    青翠的珠簾相隔,幾位嬤嬤丫鬟站在珠簾外行禮問安。


    在聽見那句“奴婢們奉相爺之命來照顧小姐這幾日的起居。”時,


    南善宜低垂的眼睛緩緩抬起掃過跪在地上的人,其中幾個有些熟悉,也許曾經見過,可是……那又如何。


    收迴視線,清雅的聲音柔和悅耳:“姑姑。”


    玉佛姑姑立馬看向少女低垂不甚在意的神色,明白了她的意思,轉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嬤嬤道:“我家小姐喜靜,身邊已有伺候之人,幾位負責照看院外事宜即可。”


    幾位嬤嬤皆是一愣,卻不敢說什麽,隻能應是,心中卻疑惑不已。


    小姐幼時活潑開朗,與她們最是親近,怎麽如今……


    等人都出去後,南善宜抬手搭在一旁的矮腳桌上,指腹揉了揉腦袋。


    唇上的口脂色紅如鮮,麵色卻有些蒼白,額角覆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玉佛姑姑抬手給她把了把脈,麵上擔憂。


    她自幼體弱,這段時間本就身心俱疲,再加上這一路舟車勞頓,現在怕是染了疾。


    奈何辛明先生腿腳不便,不能和他們一起,要晚些時日才能到。


    正欲出去叫人傳喚大夫,到門口時恰好和走進來的殤魅碰了個正著。


    殤魅指了指身後的大夫道:“將軍讓我帶人過來看看。”


    她解釋道:“信得過的。”


    玉佛姑姑看向她身後的大夫,微微屈膝行禮,側身抬手請他進去。


    把了脈,開了方子,玉佛姑姑把人送出來,那大夫問道:“娘娘可是素體有弱?”


    玉佛姑姑略微點頭:“幼時早產月餘,後來又傷了心神,便一直多病。”


    大夫點頭道:“原來如此,舟車勞頓又體弱,所以比別人更易染疾。”


    “除了祛這暑疾,下官再開幾服藥給娘娘將養身子。”


    “有勞了。”玉佛姑姑客氣道


    殤魅手裏握著那柄劍,麵無表情的站在床榻邊上。


    華服已經被換下,繁重的金冠放在一旁的櫃子上。


    床榻上的人閉著眼睛,許是身體不適,眉心微微蹙起。


    屋內沒人,殤魅彎腰將她被中的手拉了出來,垂眸給她把脈,眸光輕閃,有些嚴肅。


    片刻將她的手重新放迴了被子裏,正準備起身卻看見她額角有冷汗滑落。


    取出袖中的帕子,伸手輕輕擦去。


    玉佛姑姑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一幕,見她迴來,殤魅將帕子收迴了手中。


    “多謝姑娘。”玉佛姑姑輕聲道,這些時日她看的清楚,這姑娘麵冷心熱。


    殤魅沒說什麽,往旁邊退了一步。


    玉佛姑姑上前理了理被子,又將黏在頸間的頭發挑開。


    看著她的動作,殤魅忽然出聲問道:“她心脈有損,是先天胎弱?”


    玉佛姑姑看著睡著的人,眸中慈愛,搖了搖頭:“不是。”


    眸中悠遠:“十三年前損了心脈。”


    此話一出,殤魅不再多問了。


    沒有停留多久,她便告辭離開。


    給南善宜診脈的大夫出了華陽居,就遇見了一直候在外麵的沈雲起,他恭敬行禮道:“將軍。”


    “如何?”沈雲起看了一眼府邸,收迴視線。


    大夫如實迴稟:“娘娘素體虛弱,這一路舟車勞頓,染了暑疾。”


    聞言,沈雲起劍眉緊鎖,那大夫見狀,安慰道:“將軍不用擔心。”


    “我觀娘娘脈象,這些年應該有仔細調養,隻要不遭大難,想來定是能百年無礙。”


    沈雲起沒有說什麽,平靜道:“下去吧。”


    沒多久殤魅就從裏麵出來了,見他站在這,她有些驚訝:“將軍?”


    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在巡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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