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區的繁華街道之中,有一個孩子縮在角落之中,大廈的陰影將他的身體包裹,即便此時是白天,要是旁人不仔細看,也不會發現那瘦弱的小孩。


    他瞪著一雙大眼,小心翼翼地看著不遠處的鐵門。


    他在等待,等待是他每天活著的唯一動力。


    不一會鐵門開了,有幾名男人拖著一桶發著餿味的泔水走出來,直接倒入了一側的鐵桶之中。


    男孩見狀忍不住吞咽著口水,等那幾個男人關好鐵門之後,男孩這才從身後拿出一個塑料打包盒跑到鐵桶旁,他踮著腳也沒法看清鐵桶之中的情況,隻能伸手胡亂抓了好幾把。


    這一迴男孩的運氣很好,竟然還有一隻啃的不是很幹淨的雞腿,他再度咽了咽口水,將雞腿放在盒子裏,又伸手進去找食物,他足足裝了滿滿一盒子的殘羹剩飯,這才轉身小跑離開。


    他一路跑迴橋洞下麵,裏麵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他立刻將手中的盒子遞給老人,笑的很燦爛,“奶奶,今天我運氣好好!找到了雞腿!奶奶,你快吃啊!”


    那老人沒有反應,男孩有些疑惑的伸手推了推老人,卻觸碰到了老人冰冷且僵硬的身體。


    “奶奶……”


    男孩待在原地,他不會哭,沒人教過他什麽是傷心,傷心的時候應該怎麽辦。


    他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弄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他手中的打包盒掉落在地上,裏麵的東西灑了一地,微微酸臭的味道傳來,男孩才迴過神來,他蹲下身撿起雞腿湊到老人的嘴邊,“奶奶,這是雞腿!你吃雞腿啊!”


    “奶奶,你不要睡了。”


    “奶奶……”


    “嗚嗚嗚……奶奶……”


    男孩給老人掖了掖身上蓋著的廢舊紙殼,轉身跑了出去,他跑到大街上,他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隻能向著一位看起來好心的人伸手,“你可以幫幫我嗎?”


    那人一臉厭惡的掩著鼻子走了。


    他還是不死心,轉身湊到一個男人的麵前,隻是這一次他還沒開口就被那男人一腳踹開,”死乞丐,擋什麽路。“


    這一腳踹的不輕,男孩捂著腰,半天沒有站起身,直到傍晚時分,她才緩緩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巷子裏。


    巷子裏還有一個男人,男人趴在地上,他的口鼻都在向外滲血,男孩想這個男人應該要死了吧,他大著膽子湊到男人身邊,他打算偷走男人的錢包,這樣他就有錢救奶奶了。


    可是當他剛剛伸手進男人的懷中之時,男人雙眼猛的睜開,瞳孔漆黑,他一張口就咬住了男孩的手臂,男孩吃痛,抽迴手臂,發現手臂已經被咬下一塊肉,他猛的向著巷子深處跑去,躲在了垃圾桶裏,他偷偷推開一條縫,看著那個男人扭曲著一步步靠近。


    男孩害怕的瑟瑟發抖,可是巷子口突然又走來了好幾人,他們一槍解決了變異的男人,將他的屍體帶走,看向垃圾桶時,男孩立刻合上垃圾桶,縮在垃圾裏麵瑟瑟發抖,頭頂的垃圾蓋有了動靜,好像有人要推開,卻被人攔住了。


    “別看了,咱們走吧,還得迴去交差呢!裏麵估計是什麽小貓小狗,要是人的話,誰會待在垃圾桶裏?”


    韓舟越捂著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哪怕他手臂上的傷口異常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垃圾桶外麵徹底沒有了聲音,韓舟越才敢推開垃圾蓋走了出去,他爬出垃圾桶,結結實實摔了一跤,他覺得身體很難受,可他還是晃晃悠悠地走出巷子,這時候已經是深夜,熱鬧的街道空無一人,韓舟越向著橋洞走去,意識迷迷糊糊隻見,他嗅到了一股香味,他轉頭看去,正好看到了玻璃櫥櫃裏麵有一個美豔女人,女人舉著香水,笑的很甜。


    男孩搖搖欲墜的想要靠近,卻倒在了大街之上,伸手也沒能碰到那玻璃櫥櫃,他僥幸的想著,自己的媽媽是不是也有那麽漂亮?是不是也有那麽香?


    還不等他多做一會兒美夢,一輛車猛的駛來,直接碾碎了他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讓男孩覺得釋懷。


    車輛沒有停留,男孩的生命卻是徹底停留在了這一刻。


    隻是男孩沒有想過他還有醒來的一天。


    他睜開眼的時候,十三區的熱鬧早已不見,街道空無一人。


    他睜著大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商場裏大吃特吃,隻是無論他怎麽吃都感覺不到飽腹感,他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肚子破開了,吃的東西早就流了出去。


    男孩咬了咬牙,衝到樓頂的水箱裏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又去童裝櫃台上選了自己最喜歡的衣服,隻可惜他用紗布纏了好幾圈,他的腹部還是不斷有血水滲出來,他有些可惜地撫摸著身上的新衣服。


    很快他發現了香水店,他憑借著還不錯的嗅覺,找到了之前死前嗅到的味道,他帶走了很多同款的香水,正要離開的時候,看到了一隻白骨喪屍正在攻擊其他的喪屍,他縮在櫃子裏瑟瑟發抖,好在那白骨喪屍嫌棄香水的氣味,並沒有進來。


    男孩很聰明,很快就察覺到了十三區的變化,他能夠完美躲避白骨喪屍的追擊,還能夠在其他的喪屍覓食時分到一杯羹。


    再後來,他遇到了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想要扒了他的衣服,他這才忍不住暴露了自己。


    那小女孩說自己叫溫暖,問他叫什麽名字。


    可是他哪兒有名字啊,他的奶奶是個啞巴,其他人都是叫他小乞丐,不要臉的玩意兒,這些怎麽算名字呢?


    他看了眼一旁的童星雜誌,那個男孩笑的那麽燦爛,他的名字一定是充滿了父母對他的期待吧。


    於是他很堅定的告訴女孩他叫做韓舟越。


    身上的香水味就是他媽媽的味道,他隻是跟愛他的媽媽走丟了而已。


    他要找到自己那個並不認識也不知道是否還活著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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