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素和杜衡同時一愣,她身上隻有一種藥,就是杜衡研製了多年用以掩蓋草木清香、同時可以解百毒的藥包。


    但是那藥無色無味,連精通醫術的杜衡都深知再無精進的可能,而鬼白隻是在此站了短短片刻,又是怎麽看出來的呢?


    隻是瞬間,丹素便迴過神,勾了勾唇角,淡笑道:“沒問題,不過——”


    丹素伸手的動作頓了頓,接著道:“這藥無色無味,藥性更是沒有絲毫外露,可以告訴我家丫頭您是怎麽看出來的嗎?”


    鬼白抖著小胡子,不在意地哼笑兩聲,“小丫頭,你來幽冥穀都不打聽清楚找的是誰嗎?”


    丹素未答,杜衡上前一步急道:“就算你是神醫,又怎麽能探知無色無味無形的東西,你想要我的藥,自然是要說個清楚的。”


    鬼白瞥了幾眼杜衡,不在意的哼哼兩聲,捋著兩撮小胡子,得意道:“當然是老夫慧眼識珠,連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都參不透,那就白活幾十年嘍。”


    丹素拉著還要上前理論的杜衡,對著鬼白道:“好,藥包給你,我要幽冥草。”


    丹素說完,便從懷裏把貼身的藥包拿在手上,離了藥的身體,即刻便散發出草木香,與周圍一草一木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彌漫開來。


    鬼白剛抬腳走了一步,便敏銳的聞到了空氣中不一樣的味道,順著來源,審視的目光緊緊鎖定丹素,疑惑又欣喜,轉而變成驚訝。


    還不等丹素把藥包遞過去,鬼白突然出聲道:“老夫改注意了。”


    丹素心中一凜,迎上鬼白打量的視線,聽他一字一句道:“老夫不要那個什麽藥包了,我要你身上的血。”


    丹素擰著眉,還沒來得及問個清楚,就見京墨上前一步,站在了丹素側前方,冷冷的聲音果斷道:“不行!”


    丹素啞然,就是方才在小溪旁都沒見京墨身上冷厲的氣息,此刻卻……


    鬼白哈哈笑了幾聲,一臉奇怪的問京墨:“你是誰?憑什麽替她做決定?小夥子說話之前要想好立場啊。”


    京墨的目光越發淩厲,出口的話卻如以往帶著逗弄的語氣,“我的身份就不勞神醫掛心,先說您提的這個條件,我們不可能答應,神醫不妨換一個,這生意也好繼續做下去。”


    鬼白道:“不用換,我隻要她的血。”


    不等京墨再接話,丹素率先往一邊挪了一步,從京墨身後側出來,站的位置又離他不遠,語氣淡淡道:“神醫這是什麽意思?懸壺濟世的手難不成還想換個出路?若真是這樣,我不介意送幽冥穀一程。”


    沒想著等待鬼白反應,丹素四周掃了一圈,接著道:“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拆了你我照樣能進幽冥穀,神醫不信的話大可以試一試。”


    鬼白見丹素終於露麵,不自覺哂笑出聲,“小丫頭年紀輕輕的,怎麽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殺殺,多不好。”


    鬼白說著,朝兩人一步步走近,白發蒼蒼老者的步履沒有絲毫蹣跚和猶疑,嘴裏嘖嘖兩聲,說的話不知是對誰講。


    “老夫又沒有說要這小丫頭的命,隻是想要她的幾滴血,至於這麽緊張麽?”


    丹素和京墨同時斂著眉,不解地望著鬼白,始終不敢掉以輕心。鬼白在兩人三步之外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嗅進了滿穀的芬芳。


    京墨瞧著他的動作,不自覺竟有些說不出的排斥,但見他總歸沒有什麽別的不規矩的舉動,倒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麽。


    丹素勾著唇角,鳳眸中的光望進那雙清明的眼睛裏,“您這是何意?先前說到藥,怕不是幌子吧?”


    鬼白擺擺手,連忙解釋:“這真是誤會了,任何人從山外一路走來,經過了這麽多處草木深深之處,或多或少都會帶著不一樣的氣味。老夫隻是見你身上幹幹淨淨,像是什麽都沒沾染上,這才推斷出你身上帶著東西,沒想到——嘿嘿,這也是弄巧成拙了哈哈!”


    丹素沒應聲,杜衡在一邊倒是鬆了一口氣,小聲嘀咕著:“我就知道,不可能是我的藥有問題。”


    聽見杜衡的話,鬼白突然調轉了方向,看向杜衡,“小丫頭,那藥真是你配的?”


    杜衡最恨被人質疑,不爽地迴望迴去,憤憤然開口道:“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鬼白嗬嗬笑了兩聲,也不再多說,轉向丹素又接著問:“我要你三滴血,你換不換?”


    丹素的眯了眯鳳眸,盯著鬼白神醫看了片刻,卻還是看不破他眼中的深意,應道:“我換。”


    “好,爽快!老夫就喜歡你這種爽快的丫頭哈哈哈——”


    鬼白哈哈的大笑在山穀裏迴蕩,驚起一片飛鳥。


    丹素和京墨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裏看見了走一步算一步的默契。


    鬼白從懷中隨手掏出一個指頭大小的葫蘆,扒開塞子對著丹素道:“來吧,五滴血不算什麽,你就當被針紮了一下,冒了幾顆血珠子而已。”


    丹素送上自己的左手,鬼白不知又從哪拿出一根銀針,小心的紮開丹素的食指,擠了五滴血珠子滴落在葫蘆裏。


    在鬼白把銀針放到丹素手指上的時候,京墨騰出一隻手來,輕輕的覆上了丹素的眼睛,睫毛和手心摩擦,兩人心中均是一震。


    鬼白手上動作不停,瞥了一眼橫斷在臉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咋了咂舌。


    “小夥子至於麽?五滴血,你沒流過這小丫頭也不可能沒流過,老夫又不會害她。再說了,老夫就算害她,也不會以這麽愚蠢的方式,在你麵前殺人,把你的心收迴肚子裏啊。”


    話音落,鬼白已經收集好了五滴鮮紅的血,小心的塞好蓋子戳進懷裏;與此同時,京墨自然而然的將手從丹素眼前拿開,輕輕垂在身側。


    丹素明亮的鳳眸對上鬼白精明得意的眼神,淡淡開口問道:“神醫這費用也收了,總該把藥拿出來了吧。”


    鬼白收斂了臉上的興奮,“哎,我可從沒說過是以藥交換的啊。”


    丹素斂著眉,詢問的語氣沒了尊敬:“神醫這是吃了霸王餐想賴賬?”


    鬼白道:“小丫頭別急嘛,老夫從未說過是以幽冥草換血。這個費用,隻是你們進我幽冥穀的鑰匙,至於幽冥草所在之處,老夫可以妥妥的告訴你們,但能不能拿到、怎麽拿,全憑你們自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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